花家和邵家到底有了什么样的交易,这一点因为时隔太久,两家又只剩下花挽枫和邵文锦这两个活口,已经查不到了。
但花家有了邵家做帮衬后,日子过的也慢慢有了起色。当时,花家的家主和邵家的家主也经常来往,这其中还有金钱的交易。
无非就是花家用钱财获得邵家的庇护这件事,其中细节不明,但左右就是和钱财挂钩的东西。
原本两家交好,也算是一件好事,可随着花家发展的越来越好,邵家似乎有些不满了起来。
两家家主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有了冲突,邵家甚至将花家的全副身家在整个江湖上散播出去。
要知道,江湖上最不缺的就是见义勇为、劫富济贫之人,在得知花家有这么一大笔的财富后,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些江湖中人都在眼馋那些钱财。
于是,他们一同建造了一个谎言,将花家塑造成一个为富不仁,搜刮民脂民膏的黑心商户。
恰逢邵家家主与花家生了龃龉,这些人就联合着邵家,将这个谎言渐渐的变成“真相”。
有了正当的理由,他们办起事情来,也就更加顺手,花家富贵不过十几年,一朝变成人人喊打的奸商。
大约是害怕花家的人会有翻案的那一日,那群江湖人士,趁着夜黑风高之时,灭了花家满门。
那个时候的花挽枫也才不过十一岁,那天也是凑巧,他把才一岁的妹妹偷偷抱出去玩儿了,结果不小心在草堆里睡着了,等他回到花家,看到的就是满地的尸体,和那浓烈的血腥气息。
之后的事情并不详细,只是写着邵家家主去找花家家主和好,没想到就看到了那样血腥的场景,他把花挽枫救下,并收为义子。
不知道怎么回事,醒来的花挽枫丢失了花家的记忆,于是就这么以义子的身份住在了邵家,他的妹妹花鸯,也跟着住在了邵家。
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算好。
花挽枫性子敏感,不想麻烦任何人,但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的邵泽斐,也就是邵文锦的父亲,总是和花挽枫过不去。
两人相差也不过四岁的样子,邵泽斐对花挽枫一直都是明面上对他好,背地里却是发狠的伤害他。
两人的梁子,就这么不知不觉的结了下来。
再之后,就是花鸯溺水而亡,花挽枫不知所踪,邵家当年因为花家的事情,也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也弄得江湖地位退步了不少。
再到九年前,花挽枫回到了这里,并灭了邵家满门,将邵文锦收为义子,悉心照料。
一直到如今。
沈楠之看着最后一页纸张上的字出神,这么看来,也算是一报还一报,邵家并不算冤枉,但也不至于此。
他合上这本资料,抬头去看候在一旁的两人,问着,“你们说,义父为何收养我?又为何将我教养的如此优秀?”
说到优秀这两个字时,沈楠之半点没有觉得不妥,整个就是一副,对,本人很优秀的模样。
之所以这么问,也是想知道在旁人看来,花挽枫这个举动到底是因为什么。
那两个手下也没有反驳的意思,其中一个人回着,“花挽枫既然是来寻仇的,必然不会放过主子。虽然他的举动,属下们也猜不透,但是主子,还望您小心行事。”
另一个人也点头应和,“是啊主子,那花挽枫蛰伏多年,让您的主家一夕之间便全部......恐怕,他所图不小啊。”
“是吗?”
沈楠之轻轻摇了摇头,且不说其他的事情,就说邵文锦讲出来的那个他所经历的事情,花挽枫都是心甘情愿的被邵文锦杀死,甚至还早就备好后事。
将自己麾下的势力,通通交给了邵文锦。
如果这是恨,那他为何不杀了邵文锦,反而让他活得更好呢?
还是说,在花挽枫看来,诛心之法,才是对邵文锦最大的报复?
若他当真是这么想的,那他的确做到了,邵文锦因此而困厄不渡,无法入轮回,才有了他的到来。
想着,沈楠之又看向两人,“继续给我调查邵家和花家之间的事情,尤其是花家覆灭之前,邵家到底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明白?”
“是,主子。”
两人应答的声音交叠,沈楠之也朝着其中一个人伸手,“香料给我,也算是圆了这个谎。”
说着,那位一直以香料师示人的人,连忙从宽大的袖口里拿出一大包香料,双手递给沈楠之时,还说了一句。
“这些都是属下调的安神香,主子放心使用就好。”
“嗯,”沈楠之接过香料,嗅了嗅,味道还算不错,他把香料放进自己的袖子里,缓缓站起身来,迈步朝着外面走去,一边说着。
“调查的事情,尽快。”
得到两人的应答,他才离开了香料铺,转而去了另一处秘密场所,这里是花挽枫的势力,也算沈楠之明面上用来调查邵家灭门真凶的势力。
他去时,有人很快把调查到的资料送到了沈楠之眼前,大约是要做戏做足,那人还有几分欲言又止的焦躁感。
对此,沈楠之全当看不见,他把人挥退,自己安静的翻阅着这些资料。
这份东西总体来看,没什么不对的地方,但若是仔细看去,就能看出这份资料特意放大了花挽枫的存在。
沈楠之一一看过后,沉默的想了想,花挽枫这个人当真是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很快,沈楠之脸上带着惊诧,一副不肯相信的模样,声音急促地喊着门外的人,“来人!谁调查的资料?重新再给我另查!”
他做足了一副不肯相信自己的义父就是灭门仇人的自我蒙蔽的态度,其他人看着,也只敢低着头表示会重新调查。
不过还是有人大着胆子回了沈楠之一句,“少主,这份资料我们认真查过,绝对不可能有误。您和主子的事情,属下们也不清楚,您还是莫要自欺欺人的好。”
这句劝慰,让沈楠之沉寂了片刻,随即红着眼眶死死地盯着对方,一字一句的道,“我说,重查!”
短短四个字,让那人头垂得越发低了,只得领命继续查下去。
几乎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住在府里的花挽枫就得到了沈楠之刚才那一通表现的概述。、
彼时,花挽枫正时不时的朝着池子里撒鱼饵,他听到沈楠之不相信的反应,口中发出一道短促的笑。
也不知道是嘲讽,还是讥诮,他朝着来通风报信的人回了一句,“知道了,就按他说的去做,直到他不再欺骗自己为止。”
“是,”那人开口,却没有立马离开,而是不解的问着,“主子,属下想不明白,您对少主疼爱有加,为何不直接掩藏真相?这样,您还能与少主父慈子孝,何必......反目成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