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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高堂未见人何处,独立苍茫自掩扉

她方才恍然大悟。

“长生图?”她斟酌着这几个字。

“呵呵。”对方心情像是甚好,“有半分退让之意,这局便不成了。本宫知晓,只有你,才能下出这方残局。”

夜来蹙眉,倒也不知是褒是贬。

“长生图,长生劫。试问海隅苍生,谁不想长生不老呢?”他叹了一口气,缓缓站了起来,看着窗外。

隆冬已至,百草凋零。

夜来只是看着他,却不做声。

“哦,本宫忘了,你不想。”他笑了笑,将身上的雪狐貂紧了紧,走到案前。

夜来不置可否。

她是不想。

案前还堆着厚厚一叠公文。他这父皇,真是物尽其用。除了大权,什么繁杂的事务都交给他来处理。

“夜深了,你早些休息。明日还要上朝。”身后的女子淡淡地说道。

“你看。”对方不回话,从柜中取出一方锦盒。

盒子里赫然是一枚剔透的佛珠。

“这是......”夜来瞳孔震了震。

大光宝珠!

“本宫想着,横竖你也要担着这罪名,不如提前收着,以防夜长梦多。”谢景之将盒子收了起来,颇为满意地看着她面上那惊讶之色。

“你可真是高看我。”她哼笑了一声。

这人真是物尽其用。

“同你说笑的。我向慧真大师借来赏玩几日罢了。这种举国之宝,我可不敢占为己有。”

他长睫落下,遮住了眼中神色。

那是孩童般得逞的笑意。

“那妙法寺那个?”

“假的。”

夜来点点头。

是她多虑了,原来对方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亏她还一连七日守在那宝殿之上,也因她信守诺言,一连拜了七日的佛。

她曾发愿,此生进庙烧香,遇佛拜佛。

也非她不愿拜,只是总觉罪孽之身,扰了佛门清幽。

现在看来,就是眼前之人恼她一意孤行,违抗命令,于是同她置气罢了。

“不过此番还须劳你走一遭。”谢景之突然说道。

“我知晓。”她亦想将知道究竟是谁要陷害她,定然要将对方捉回来。

“近日扶桑亦有来使参学,妙法寺又要热闹了。”他揉了揉额角,近日要务颇多,这倒并非诓她。“十月初十,慧海大师讲学,届时佛珠将置于莲华塔,以供来使赏鉴。”

“嗯。”她应下。

也就是说,对方最方便动手的时机,将会是十月初十么?那距此也不过几天,要早做准备。

他二人之间,自不必多说。

“对了,听说你捉了条‘大鱼’。”谢景之笑了笑。他自然知道这“大鱼”已归海,此时提起,不过有意要作弄她罢了。

“你说三日赶回来。”夜来点了点头,倒是坦荡,“路上出了点意外,让她跑了。”

所谓意外,不过是遇到了一波又一波的截杀罢了。

“呵呵,倒成我的不是了。”对方笑得无辜。

“也并非一无所获。”她正色道,“叶染衣有意认祖归宗,却不愿与谢京华据实相告。”

她同谢景之向来是什么都说,她端的是风光霁月,心胸坦荡,便不怕旁人从中作梗。

提到这个名字,两人目光都沉了沉。

谢京华是没什么本事,可她背后是帝君骄纵,那就全然不同了。

不过这主仆离心,倒是个不错的消息。

“叶染衣和我说......”

“好了。”仿佛是猜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谢景之蓦然打断了她,“我乏了,你且回吧。”

夜来怔了怔。

她断是没想到对方竟连话都不听完,就回绝了她。

她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还要说些什么,对方已经开始收拾棋盘,见状,她便也跟着对方一道收拾起来。

棋盘上本就无甚棋子,于是三两下就收拾好。夜来见对方神色无波,趁机说道:“如今武林受魔宫侵扰,人人自危,倘若有人出面解决,以后也是大有裨益......”

对方不回话,只是将案上的书卷公文摆放妥当——实则也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只是从左边挪到了右边。

她又说道:“叶染衣诚意十足,说不定能借机拉拢,绝她心腹......”

男人端是将身上狐裘取下来,搭在雕花木椅上,又开始宽衣解带。

夜来顿了顿,只得转过身去,嘴上却还不忘谆谆善诱:“景之,我须得去。”

她不愿看这烈火烧遍整个武林。

对方神色一顿,抬眼睨她:“镇南镖局,你说你去探看,结果险些被暗算,伤了眼睛,将功名都让给了别人就罢了,还带了一身的污名回来。”

这个别人,自然是南宫孤舟。这污名,自然是她那“女贼”之名。

她心中一震,原来对方早就知道。

“桃花寨,我不让你去,你倒好,不仅去赴局,还要与虎谋皮。就凭着三言两语,你就信了那叶染衣?和他斗了这么些年,你不清楚他的为人?”

叶染衣......唉,算了,她亦没有万全的把握。

“妙法寺,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的动向?仗着一身武艺,便连日去探,若我不说,你是不是要在那里等到那人出现为止?”

这倒是......可从前出入皇宫她都有如过无人之境,如今只是去守着看看到底是谁,难不成这也有错了?

一口气说完,对方竟连声咳嗽起来,像是真的动了气。

她叹了口气,不愿与他多做争辩,起身站在他面前,递过去一包物件。

“好,我不再提就是了。你好生休息,我改日再来。”她宽声安慰道。

不待对方回答,她逃也似地足尖一点,就离开了这深宫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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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人独自坐定,垂下眼眸。

那案上正放着一方酒壶和一个木盒。木盒里,一枚剔透的玉石静静地躺着。

他将木盒随意置于一边,伸出手指碰了碰酒壶,尚暖。

是温好的桃花黄。

温酒虽好,可惜独酌伤身。

他叹了一口气,有些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