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来回冲杀,看起来场面宏大壮烈,但时间却不超过半个时辰,还不如张苞和典满比武的那一战时间长。
甚至有人还沉浸在黑灵骑古怪的装扮和奇特的战斗方式之中,战斗就已经结束了,鼓声停止,厮杀声消失,洛水中传出哗啦啦单调的声音。
两军各自集合整队,士兵们冷漠无声,战马打着响鼻,焦躁地刨着地面,烟尘散尽,一眼望去,战场上倒下的尽是燕云骑的士兵。
一场对战,损失一百多人,几乎人人带伤,这对一向所向披靡,骄傲自信的燕云骑来说,是巨大的打击,自从定军山之后,他们何曾遭此大败?
更让他们难受的是,定军山之败,是夏侯渊中计,被黄忠斩杀之后无人统率而败,但今日之败,却是在正面冲突中毫无还手之力,损伤重大。
“这……这是什么战法?”夏侯楙的宝剑还未入鞘,呆愣愣地看着已经结束的战场,有些反映不过来。
虽然夏侯霸还在大声呵斥,命令整队,但他嘶哑和悲愤的声音,以及燕云骑的惨败阵型,谁也看出来已无战力,再冲过去也只是白白送死而已。
突如其来的失败,不只是对燕云骑的打击,更是对魏军的打击,三军静默,士气低沉。
三国之中,蜀军以步兵最强,东吴水军极盛,而魏国则是骑兵精锐,所向披靡,但这一次正面交战,蜀军的骑兵已然超越魏军。这奇怪的黑色装束骑兵,夏侯霸等人事先毫不知情,也足见魏军的情报不足,这还是未曾听说的骑兵队伍,其他已经威震敌阵的西凉铁骑、流云骑等等,也不弱于魏国骑
兵。燕云骑在魏军阵营中,是仅次于虎豹骑的精锐,但虎豹骑这几十年来历经换代更迭,再加上成为皇室禁卫军,早已远离战场十年以上,是否还有当年的战力,也是两可之
间。
“张将军,退后休整!”不管夏侯霸如何折腾,刘封已然淡淡下令,这一次连环马的表现,没有让自己失望,否则自己坚持三年打造黑灵骑,可就要被人诟病了。
张嶷回身抱拳,并未答话,便领兵退下,但刘封却从他的眼神之中,看出了激动和感激,任何一个有抱负之人,深知遇到明主的不易。张嶷在军中其实已有近十年,才被刘封拔擢于行伍之间,秘密训练黑灵骑,先不说骑兵和战马如何,光是这些装备,张嶷就知道来之不易,所以他和巴图的训练,以及整
个黑灵骑上下,无不日以继夜,全力而行,不想辜负燕王的信任,更不想被他人指指点点。
“哎呀,可惜就是少了些!”魏延咂咂嘴,摸了摸下巴,有些羡慕地看着退走的黑灵骑。
刘封也慨然道:“连环马的训练极其苛刻,无不千里挑一,眼下这三千兵,来之不易,要好生保护!”黑灵骑虽然强悍,但数量还太少,真正的大规模战役中,作用也不显着,唯有成规模,才能所向披靡,这三千人将是以后黑灵骑的统率,按照刘封的计划,黑灵骑的数量
至少也要达到五万,才能纵横疆场。
魏延笑笑,看着远处交头接耳的魏军将领言道:“嘿嘿,夏侯霸灰头土脸,那夏侯楙会不会就此认输,真的退兵献出洛阳?”
“两军交战,岂同儿戏?”徐陵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言道:“就算夏侯楙三斗皆败,恐怕也会抵赖,更何况斗将还算平了?”
刘封点头笑道:“不错,夏侯楙定然还要再与我斗阵,此时日当中午,正好拖延两个时辰,等稍后斗阵,便可万事俱备,无论成败,都叫他有来无回。”
魏延也道:“唔,夏侯楙在朝堂夸下海口,绝不会轻易认输!”
就在此时,魏军阵中飞来一骑,那人手持一杆杏黄旗,上面大写一个“信”字,正是传令兵的标志。
“报——”那人远在数百步之外,便放声大喊,等喊声结束的时候,已经到了蜀军阵前,在马上抱拳道:“奉夏侯将军之命,报上燕王殿下:斗兵随输,还未斗阵,已至中午,待兵马
休整之后,午时三刻,再来斗阵!”
“回去禀告夏侯楙,就说本王随时接着!”刘封淡淡地摆摆手,夏侯楙的提议,正中下怀,还省了一番口舌。那传令兵回来复命,夏侯楙见刘封并无丝毫推诿,心中暗喜,也对刘封心中多了几分钦佩,刚才中军骚乱,刘封并没有趁势来攻,可见他也有信义,斗兵便是斗兵,绝不
会趁人之危。至于拖延三个时辰,倒不是夏侯楙真想叫兵马歇息,刚才败了一阵,他此刻也求战心切,但奈何不懂阵法,急于要寻人布阵,此刻不管会不会了,只剩最后一条,他别无
选择。
若是胜了,便一平一胜负,两军未分出高下,各自退兵,也能稳住军心,若是败了,便借口推诿,再作打算。
洛水岸边,魏军和蜀军各自偃旗息鼓,就地歇息,这么大的一片空地,倒也不怕谁会突然袭击,远处巡逻的哨马一眼就能看到。
夏侯楙吃着干粮,催人将傅玄和陈佐二人全都叫来,整个军营之中,也就他二人看过兵书,会不会阵法,连夏侯楙也心中不定。
“将军,刘封狡诈,从不做无谓之事,今无故与将军在此对峙半日,消遣相斗,必定有诈,不得不防啊!”
傅玄和陈佐才来,还不等夏侯楙动问,傅玄便一脸焦急地开始劝告,还和先前一般,反对他贸然过河出兵。“哼,本将军自有主张!”夏侯楙神色不悦,冷声道,“方才交战,刘封并未趁乱来攻我,足见也是大义之人,眼下输了一阵,平了一阵,还有第三阵,只要能赢,便可安然
退兵,壮吾士气,军师为何屡屡阻拦,乱我军心?”
傅玄苦口婆心,抱拳道:“将军,刘封苦无渡河之策,大军军粮运送不便,力求速战,为何偏偏肯在此与将军周旋消磨?其激将之法,必有所图,望将军三思呐!”“行了,休要多言!”夏侯楙面色微寒,打断了傅玄,看着二人沉声问道:“你二人皆书读兵书,可知如何布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