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燕王刘封在此,降者不杀!”断断续续的惨叫声中,一道清朗的声音在半山中出现,所有的声音随之消失,魏军陷入了一片死寂。
刘封的大名,在魏军中早已流传,自从他救走关羽,大败曹真、夏侯楙之后,已经声名大噪,这一次千里驰援,也是因为刘封的威胁。
谁也想不到还未到达河东,便遇到了这个传说中的杀神,段昭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无力而笑,跌坐在坑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想不到蜀军的斥候和细作竟然如此强大,消息也太灵通了,更想不到刘封会如此胆大,两军对峙,兵力不如胡遵,还敢分兵到数百里之外来埋伏。
刘封不杀俘虏,整个中原人尽皆知,这一点魏军感受尤甚,已经无数同乡回到了家乡,托人送来书信,称赞刘封如何仁义,有的人甚至还带着《大汉盛世录》回去偷偷宣传。
当薄雾散去后,战斗已经结束,五千河北精兵被杀死大半,仅剩的千余人都在山路上一动不敢动,武器抛在一旁。
山路上尸首狼籍,血流成河,刘封暗自叹息,让赵广收编俘虏,胡坤则负责掩埋尸体,参加越多的战争,他就越发讨厌杀戮,生命在战场之上,和蝼蚁没有什么区别,生死不过转眼之间的事情。
就在刘封和胡遵大军对峙的时候,前往通天山的柳隐也没有白等,他等来了匈奴南部的精兵,由左谷蠡王荼靡宝亲自率领,直奔离石而来。
柳隐带兵来到通天山以南,先巡查一番,此处仅有一个小县名叫长寿,县城依山而建,只有南、北、西三门,东面城墙便是通天山。
县中百姓见蜀军到来,并未慌乱,老迈的县令甚至出城相迎,几名农夫打扮的衙役略显局促,他们还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军容。
柳隐虽非初次带兵,但独自决断大权却还是首次,而且感念刘封知遇之恩,担此大任,自然想要大败匈奴,方能服众,日后才能令行如山。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柳隐的偶像追古便是老将廉颇,论今则是五虎上将黄忠,这两人都是大器晚成,他如今四十多岁,终于被燕王赏识。
通天山一战,不容有失!
一日巡视,他早已想好方案,南部匈奴兵力众多,并不比左部刘豹的兵力少,而且处于河东境内,兵精粮足,自己三千兵马,还需小心应付。
计议已定,柳隐马上按照刘封的安民政策,到县衙各处张榜,告知匈奴兵即将来此,所有百姓全都往离石迁徙,自有蜀军会妥善安置。
长寿距离蒲子只隔着一条昕水,虽然匈奴内迁之后不再为乱,但小规模的打斗摩擦时常发生,这里的百姓饱受其害,听说匈奴发兵,蜀军还能安置,根本不用动员,纷纷迁往离石。
榜文发出之后,柳隐命监军句安负责疏导百姓迁徙,此人是句扶兄长,句扶拜师期间,句安和随其同住,也算柳隐的半个徒弟。
百姓问题解决之后,柳隐再无后顾之忧,让李歆严密监视蒲子匈奴动向,孟琰则操练兵马,布置防备事宜。
李歆是句扶好友,从他入西凉之时便举荐随军,孟琰则是南中朱提人,面貌与蛮人相似,是最新一届武比的透明武将,两人都武艺高强,十分勇猛。
曹操昔年内迁匈奴,分为五部,为方便管理,五部首领都是匈奴单于王庭的人,蒲子的南部匈奴首领荼蘼宝同样也不例外。
荼蘼宝是羌渠单于的孙子,于夫罗的侄子,但他自幼丧父,便流落西凉,被贾诩收留,成为贾府的一名护卫。
贾诩在曹魏得到重用之后,知道了荼蘼宝的真实身份,便让其和自己的孙子贾清、贾约一同习文学武,闲暇之时还经常指点。
曹操南迁匈奴之后,分置五部,贾诩便举荐荼蘼宝为南部蒲子的首领,并让贾清、贾约二人随同前往,担任军司马。
谁也不知道贾诩此举的意图究竟何在,可能是担心朝堂之争给他的后代带来灭顶之灾,便留了一支在外,仅有其子贾穆还在朝中服侍。
荼蘼宝虽是匈奴人,但他自幼就在汉人地盘长大,又得贾诩指点,加上本身勇武,可谓文武双全,再加上贾清兄弟的辅佐,实力早已超越其北部和中部匈奴,与刘豹、刘去卑左右两部不相上下。
河东又属司隶校尉部,近水楼台先得月,蒲子的南部匈奴暗中也得了不少好处,至少在兵装和粮草上,比之刘豹还要充足。
养精蓄锐多年,荼蘼宝早就心怀大志,只是苦于一直没有出兵机会,终于等到蜀军犯境,朝廷圣旨发下,命他从通天山偷袭离石,截断蜀军归路,荼蘼宝便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
送走天使之后,荼蘼宝召来贾清兄弟二人商议,决定精锐齐出,一战成名,叫其余各部从此正视南部的实力。
荼蘼宝调集三万兵马来取离石,并不是对蜀军的忌惮,他和刘豹等人一样,也得知北匈奴所部正在西河,此次精锐齐出,也有引起哈彦骨重视的意思。
谁说只能由左右贤王继承单于王位?他也是羌渠单于的孙子,身上流着同样的王室血脉。
集合整备,两日之后匈奴兵马出发,荼蘼宝以少布和贾约为先锋,贾清为随军军师,径直往通天山而去,既然是偷袭,就要兵贵神速,不让刘封有回援之力。
兵马出动,还未到通天山境内,就有哨马来报,蜀军已经到了通天山,正在长寿部署工事,以为防守。
荼蘼宝叹道:“人都说刘封智计百出,算无遗策,果然已经有了防备。”
贾清却笑道:“若是刘封不在此处安置兵马,反而要叫人起疑,我还担心通天山会有埋伏,如此看来,只要消灭这股蜀军,便可直下离石了。”“哼,区区三千人马,就想挡住我三万精兵?”感慨完之后,荼蘼宝的脸色阴沉下来,狠狠道,“这刘封也未免太不将本王放在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