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封收到周处军报的时候,周处正在白狼关外和龟兹军对峙。
原本周处也打算趁拿下南城一鼓作气顺势取关,但王征几人到关下时,却发现这座关隘易守难攻,守军只用箭矢、落石就让他们寸步难进,只得知难而退。
第二日龟兹军便增兵守关,左丞相亲自来到白狼关,不仅凝聚士气,还在关隘两旁的山上设置哨房,将整条山谷口都严密监视起来。
眼看就要杀到延城,却被一座关隘阻隔,进退不得,这让诸将颇为焦急,而左丞相阿里罕又颇通计谋,周处派人诱兵出战并不成功,双方便僵持下来。
不一日龟兹军派人来送信,答应周处的条件,同意用粮草换回右将军尼曼莎,并约定交还地点,周处担心阿里罕设有埋伏,派人暗中查探,果然周围的山上尽是龟兹兵马。
立刻回信让龟兹军将粮草直接送到营前再放人,反正着急的是龟兹军,尼曼莎他们不得不要,但这些粮草对汉军来说可有可无,阿里罕见计谋失败,只好将粮草派人送到汉军营中。
双方交还人质,各用心机都宣告失败,不过有了这些粮草,汉军也得以继续留在关外对峙,一方为死守门户,一方为立功报国,牵制敌军兵力。
不一日终于等来了大将军铁瓦萨克的大军,周处闻报大喜,知道铁瓦萨克绝不会坐守关中,他还要顾及南线的战事,必定急于求战,传令各营备战。
铁瓦萨克气势汹汹原本要去巴楚为徒弟报仇,未料白狼关告急,又折转回来,这一个月来回折腾,光在路上行军,并未开兵见仗,倒是几位大将先后折损,心中着实憋了一口恶气,到了白狼关之后,立刻便出兵来战汉军。
周处连日坚守不战,似乎被铁瓦萨克的气势所慑,守了几日忽然全军连夜大退十余里,铁瓦萨克趁势紧逼,又从白狼关调来五千精兵,准备用半月时间消灭北路汉军。
只要重新夺回石城,便可顺阿克苏河南下,阿克苏河与乌库水在巴楚境内会合,沿着水路可直达巴楚,再与阿不都哈克合力对付刘封。
转眼之间形势反转,此时的龟兹军急于求战,周处却坚守不出,连日来于营外险要处布防,铁瓦萨克虽然急躁,却也不想让士兵白白送死,整日派人骂战羞辱,激汉军出战。
汉营中诸将纷纷求战,由其关奎兄弟二人,自从把尼曼莎送走之后,两人长出一口气,仿佛去掉了无形的枷锁,再次活跃起来,嚷嚷着要出阵杀敌,周处实在推诿不过,便派人向刘封报信请战,叫众将耐心等候。
这一日天色将暮,晚饭吃过,周处忽然召集众将议事,王征等人俱来听令,周处笑道:“诸位,该到我们出兵之时了。”
关奎眼睛一亮:“大将军回信了?”
周处不置可否,班楼在一旁言道:“先前退兵不战,乃是龟兹精锐尽来白狼关,未尝一战,锐气正盛,不可与之撄锋,今吾连退十余里,以骄其心,又坚守不出,以堕其锐气,如今龟兹军轻敌散漫,吾等养精蓄锐,正是破敌之时。”
关海大笑道:“原来二位早有计划,以退为进,倒让我等整日烦闷,既有对策,请速速传令,兄弟们也都快按捺不住了。”
班楼言道:“这几日斥候已然查清龟兹军情,铁瓦萨克以大军在后,前军万人共分三路在前方扎营,意图对我等形成合围之势,连日未曾出战,敌军骄狂,可逐一而破之。”
周处朗声道:“大将军命吾为大将,令攻龟兹北路,严令不叫将士因贪功而送命,今遇其精锐,汝等皆宜遵守将令,不可冒进错失,麾下这些将士离乡万里,无辜而死,于心何忍?”
王征等人感同身受,都收了轻敌之心,纷纷表示唯令是从。
周处缓缓点头,以目示意班楼,班楼正色道:“据探马所报,前营敌军分三路扎营,互为掎角之势,后有铁瓦萨克大军随时接应,今夜欲先破其先锋兵马,诸位出兵当速战速决,破营即退,不可恋战,若被铁瓦萨克追及,便算违令。”
王征几人抱拳大声道:“遵命!”
班楼这才吩咐道:“今龟兹军分三路来,前后呼应,看似无懈可击,实则不知吾军之精锐,分散兵力,此乃取败之途耳!今夜三更时分,王征可往左路袭营,关奎兄弟可往右路迎敌,三位将军今日整顿军马,挑选熟悉道路之人为向导,来日平明进兵,不得有误。”
“是!”
王征、关奎兄弟得令去准备。
周处起身言道:“他们三人攻左右路,我领兵取中路,早半个时辰正好,营中之事,就由参军布置。”
班楼笑道:“周将军放心,只要铁瓦萨克果真追来,定叫他有来无回。”
周处大笑,出营整兵去了,此时汉军营中各部兵马都在暗中准备,夜幕之下将士们饱餐战饭,摩拳擦掌,整备军器准备厮杀,班楼却将后营辎重部的将领唤来部署任务。
到了三更过半,弯月悬空,天地朦胧,周处先点起五千精兵出营,有斥候在前方引路,直往龟兹中路大营而来,其大寨正在山口,寨边东西两路是左右营寨。
骑兵将战马裹脚束嘴,悄然行军,来至中路寨前已是四更,此时早班的龟兹军正准备起火造饭,军卒们哈欠连天,这几日一到天明就要准备出营叫战,各部交替行动,汉军坚守不出,龟兹军渐渐有了懈怠,早晨这一战谁也不想出兵,显得十分懒散。
周处在远处看得真切,马上传令解去战马束缚,片刻间战马刨蹄嘶鸣,山谷中一片乱响,不等守军观察,周处已经领兵冲到寨门前,狼牙棒左右挥舞,简陋的栅栏化为齑粉,跃马而入,还在呆愣的龟兹军便被扫翻数人,惨叫划破了夜空。
汉军骑兵如狼似虎,转眼功夫便冲进前营之中,龟兹军一片大乱,无人能当其锋,周处一路直杀到中军,正遇一名龟兹将领仓惶上马迎战,催马赶到,交马只一合,便将这个连头盔还未戴正的龟兹将领当胸一棒砸死。
看他胸膛塌陷,口吐血块,龟兹军一片哗然,四散奔逃,有些从营帐中刚探出头来就被骑兵斩杀,霎时间前营中惨叫连连,杀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