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钰到克里丹探路,关奎和关海以副将的身份讨了个先锋入谷,有惊无险来到西口,本以为虚惊一场,未料忽然杀出一彪人马,确实有些始料未及。
正当二人约束人马的时候,忽然一名敌将冲到阵前,直奔关奎而来,关奎大喜迎上去,未料一招便将其逼退,还未出手,就被关海一枪从背后刺死,有些意犹未尽。
于阗伏兵刚出,才要冲杀,就见主将不及一合掉落马下,顿时一片哗然,加之先前败军宣扬韩军强盛,此时见状纷纷逃窜。
两员小将本以为这一路上苦闷无聊,忽然碰到这一支伏兵,哪里还肯罢休,也不顾地上伤残的士兵,各领两三百军催马就追,只杀得于阗军鬼哭狼嚎,抱头鼠窜。
接应的文鸯听到动静赶忙追出谷口,二人已经催马杀出二里地之外,只见遍地沙尘飞扬,于阗军四处乱窜,只能连连叹息,大骂两个小子抢他的功劳,派人救护那些被弓箭所伤的士兵。
等大队人马走出克里丹,已经到日落时分,关奎兄弟二人追杀敌军到四五里之外才收兵而回,还押着两百多垂头丧气的于阗军。
周处抓来几名俘虏审问,才知道方才稀里糊涂被斩的竟是于阗右骑君,和尉迟圭休不相上下的人物,不由失笑,自两军交战以来,这名敌将恐怕是死得最憋屈的一位了。
据俘虏所说,伏师战已退到渠勒,留下右骑君渥密雄殿后,渥密雄贪攻误事,伏师战定料不到全军溃败,撤退的于阗军军心涣散,已经没有了战力。
周处听罢,思索片刻对李钰几人言道:“伏师战领败军退回渠勒,人马困饿,军器扔掉大半,此时正是虚弱之时,我们不能其有喘息之机,更不可叫这些败军与于阗大军会合,击溃伏师战主力,取于阗便不费吹灰之力了。”
李钰点头道:“周将军所言甚是,此时正当趁胜追击,不可叫敌军从容西归,不如连夜再追。”
文鸯也大笑道:“伏师战能走到渠勒已是不易,此时趁夜向渠勒进发,此处城小易攻,我们连夜奔去,正好杀他个措手不及。”
商越也道:“大将军兵法有云:趁他病要他命,现在正是时机。”
班辞笑骂道:“何时这成了大将军的兵法了?”
不过显然他也是赞成连夜行军的。
周处见众将斗志昂扬,点头道:“既然如此,人马休整半个时辰,大家饱餐一顿立刻上路,我们拿下渠勒迎接大将军。”
众人齐齐点头,这次出征刘封依然以周处为统帅,又有这么多精兵强将齐心协力,众人对渠勒志在必得。
有俘虏的于阗军带路,汉军连夜西进,约莫四更十分便到渠勒境内,此时夜黑风高,四野俱寂,远处渠勒城上只有稀疏的火把在夜风中忽明忽灭。
周处几人站在一处高坡上,眼望渠勒城内一片漆黑,知道于阗军早已休息,伏师战料不到追兵来得如此之快,城中防备不足。
面对即将结束的一场大胜,文鸯等人都兴奋莫名,连夜奔波的劳累在夜风中一扫而光,在山坡上商量着如何以最小的损失拿下渠勒。
周处言道:“都说伏师战是西域十大名将,我看此人也不善用兵,屡次败在大将军之手,退兵不做断后,回城不加防备,真乃失策!”
李钰点头道:“为将者当知进退皆有度,伏师战也未尝不设断后之兵,只是屡次败得太快,先有国师自负断后,又有右骑君轻敌送死,这也是我们兵马强盛之故,双方兵力悬殊,纵然机谋巧妙,也难以成事。”
文鸯笑道:“如今方知昔年丞相传下军法之严,大将军屡设精锐之师何其重要,如今各部人马练成,自然无往不利,无坚不摧。”
班辞言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看伏师战、东川王之流,西域十大名将也不过尔尔。”
商越言道:“等人马休整完毕,可将渠勒重重包围,伏师战已经无路可走,此时那国师伏阇讫多的人头正好用上,见了这颗人头,我看城中守军必定哗变,就算伏师战还想一战,也无能为力了。”
周处笑道:“用伏阇讫多一颗人头换一座城,也算物尽其用了。”
众人一齐大笑,随后周处传令每人各领本部兵马潜行到渠勒城下,将城池包围,待到天明时分将伏阇讫多的人头挂在高杆之上劝降守军。
等到天色大亮,汉军早已在城下养精蓄锐,城上守军忽然看到渠勒四门外的骑兵方阵,顿时一片躁动。
守城兵士急忙派人将军情报给伏师战,命弓箭手在城上戒备,准备守城器械,另派人加固城门。
伏师战还在沉睡之中,被亲兵砸门叫醒,听说汉军围城,大吃一惊,睡眼惺忪披衣来到城上,只见城外汉军骑兵虎视眈眈,顿时睡意全无。
昨日退回渠勒,全军胡乱饱餐一顿之后各自倒下就睡,伏师战只交代守城士兵接应渥密雄,哪想到不但渥密雄全军溃败,汉军也连夜追到城下。
守城将领此时两股战战,昨日败军逃回城中,他本想禀告伏师战,但伏师战连日带兵心力交瘁,加之一路奔逃,早已困乏到极限,亲兵叫了两次不见醒来,不敢强行打扰。
渠勒距离克里丹将近三百里,守将以为汉军明日才能杀到,待天命再禀告不迟,哪想到汉军连夜杀到城下,方才看到城外敌军,惊得几乎昏厥过去。
伏师战在城上看到渠勒被汉军围住四门,虽然不是铁桶一般,但骑兵速度调度灵活,根本不会有逃走的空间,望着旌旗飘展的精骑,伏师战心中一片凄楚,个中滋味一言难尽。
“大将军,快看,这里……”就在此时,忽然东门外的士兵高声大喊,伏师战听他喊声颤栗,东门城上的守军一脸骚动,似乎看到了什么鬼怪一般惊呼连连。
伏师战快步跑过去,从城垛口看到骑兵阵前竖起一根高杆,杆头之上悬挂一颗人头,暗红色的须发在晨风中无力飘摆,不由脚下一顿,愣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