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华见周处又想打仗,不禁摇头失笑道:“那若罗拔能既为秃发部第一大将,吾料此人比在树机能麾下,不在此路军中。”
“嗐,那便无趣了。”
周处叹了口气,又缓缓坐下来。
刘封言道:“我看此人兵甲精良,所领兵马精锐,应该就是秃发树机能的堂弟秃发务丸。”
张华点头道:“料想便是此人。”
刘封无奈挠挠头,苦笑道:“看来不该让鲜于滑三兄弟都去运粮,要留一人在军中才好。”
此时无法与对岸答话,刘封也懒得折腾,叫士兵们收拾人马军器,在鲜卑军的目送之下不紧不慢地退回黑山之中。あ七^八中文ヤ~8~1~ωωω.7\8z*w.còм <首发、域名、请记住
天色愈发黑暗,明月东升,河水涛涛,远远看像一条白色的玉带将两军隔离开来,鲜卑军接连受挫,折损许多人马,不肯就此退去,也在北岸分队各自休息,准备明日过河报仇。
刚才来的时候,刘封已经将山中地势看好,选了一处扎营之地,将周处、文鸯唤来,吩咐道:“泒水上流五里处有一座土山,下游三里处有一片密林,林中有乱石滩,你二人各带五百军去这两地休息,到后半夜看我火号行事,若东西晃动,则上游擂鼓,南北晃动,则下游鸣号。”
二人领兵而去,刘封正准备派人将鲜于滑和胡掖禄屋调来,忽然探马先来禀告,寇威所部一万五千兵马已经到了行唐,寇威带五千军去支援中山。
刘封闻报大喜,笑道:“今人马已到,破贼不远矣。”
马上让来人到行唐传令,先取五千精兵连夜来黑山,鲜于滑、胡掖禄屋二人随军一同前来,另外一万兵明日一早到泒水会合,先攻曲阳,再对付秃发树机能。
此时中秋将至,月白风清,山中气候正是凉爽的时候,蚊虫也减少许多,士兵们不必扎营便在草中歇息,这也是鲜卑军不肯退回曲阳的原因。78更新最快 ωωω.七8zω.cδм
半夜时分,五千援兵先到,带兵之人名叫薛河,是寇威在黎阳收服的魏国降将,终于见到大名鼎鼎的麒麟王刘封,薛河也激动不已,连日来行军的疲惫一扫而空。
刘封让兵马歇息休整,先找来胡掖禄屋询问对岸将领,说了大概形貌和兵器之后,胡掖禄屋认定此人便是鲜卑北路军大将秃发务丸。
这秃发务丸是秃发寿阗兄弟的孙子,虽说也是秃发寿阗的孙子,但比起秃发树机能关系就疏远了一些,两人时常暗中较劲,秃发务丸也熟读兵法,十五岁的时候还请了一名汉人教导,行军布阵不在秃发树机能之下。
秃发务丸生性多疑,又精通计谋,比秃发树机能多了几分谨慎,秃发寿阗赞其为“漠北之狐”,也十分器重,将他作为秃发树机能将来的臂膀培养。
刘封听罢问道:“这么说来,秃发务丸也懂一些中原话?”
胡掖禄屋听着鲜于滑的转达,点头道:“应该懂得一些,但从未见他与其他汉人交谈过,倒是秃发树机能从小便与汉人接触,精通中原话。”
刘封微微点头,想起刚才秃发务丸在对岸一语不发,也不知道他是被气的还是故作深沉,对付一头小狐狸,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惊疑不定,自乱阵脚。
又问了一些秃发务丸日常行事习惯和军中各将能力,不觉已经月到中天,带着薛河来至山巅之上观察对岸情况。
皎洁的月光之下,只见北岸的鲜卑军一簇簇零散在河滩上歇息,马匹就放在不远处的草滩中,军中灯火早灭,只有十几个骑兵在岸边巡逻哨探。
此时二十名士兵已经在山后点起篝火,拿着火把等候,刘封向左边十人一指,士兵们马上点起火把来到高处,向着上游东西挥舞。
咚咚咚——片刻之后,上游传来一阵急促的鼓响,划破夜空,在山间回荡。
再看对岸的鲜卑军,果然一阵惊慌,人群骚动,纷纷起身各找兵器,呼唤马匹,隐约听到人喊马嘶,各自结阵戒备。
不多时北岸便火光大亮,人人上马向着上游严阵以待,但此时鼓声已经消失,只见银辉泄地,河水东流,许久不见敌军杀来,鲜卑军中又一阵嘈乱。
躁动了近半个时辰之后,鲜卑军又下马歇息,对岸的火光渐渐熄灭,泒水两岸再次恢复平静,水流声伴随着士兵的鼾声,交替起伏,彼此呼应。
刘封看对岸火光消失,又指了指右边的十名士兵,那十人来到高处南北挥动火把,马上下游便传来嘹亮的号声。
冲锋号的声音更为慷慨激昂,声音才起,仿佛一把利刃撕裂了布帛,将寂静的夜空冲破,睡梦中的人被惊得猛地坐了起来。
即便山中休息的汉军已经有了准备,还是有不少人睁开眼睛,听到这激越的号声,竟忍不住血脉贲张,睡意全无,恨不得立刻就上马杀敌。
对岸的鲜卑军刚刚歇下,被这一声冲锋号声音惊得又赶忙戒备,混乱又起,白日里冲锋号响起,三路军杀得他们抱头鼠窜,至今心有余悸,大半夜再听到这嘹亮的声音,吓得心惊肉跳。
看着对岸一片大乱,刘封嘴角泛起一抹冷笑,这是最简单但也是最有效的扰敌计策,自古以来多少人用过,屡试不爽。
鲜卑军从幽州急攻冀州,一路上行军速度极快,休整时间必定不多,秃发务丸这一路兵走到半路又撤回,全盘计划被打乱,下午又被冲杀一阵,必定士兵疲惫,士气低落,今天再叫他彻夜不安,明日必定无力再厮杀了。
对岸的鲜卑军惊疑不定,乱作一团,刘封转身向一旁的薛河问道:“薛将军,方才号令,你可看明白了?”
薛河已经领悟了刘封的意思,抱拳道:“末将已明,后半夜的火号就交给末将吧。”
刘封微微点头,笑道:“掌握时机,不可叫鲜卑军有歇息之机。”
“遵命!”
薛河躬身领命,心中激动无比,才来军中刘封给派给他如此重要的任务,顿觉有知遇之感。
刘封下了山头往营中走去,才走了一半,忽然又听到冲锋号响起,微微一怔,旋即笑了起来,这薛河果然伶俐,深得骚扰之法,鼓号越是这样飘忽不定,鲜卑军便愈发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