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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着哈欠,克莱伸了一个懒腰,他从床上下来,轻轻拉开窗帘。

初春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打开窗,微风阵阵袭来,带着一丝凉意,扫去了最后那点慵懒,让他倍感清爽。

“没有白灰味儿,是个好兆头。”

嘴角微微上翘,克莱感觉今天的心情很不错。

昨天晚上传来一个好消息,帕尔与慕尼黑郊外的一家大型农场达成合作,工会将会派遣二十名退伍士兵,参与到春耕当中,而农场答应以工分结算,作为代价,他们将会提供相应的农作物。

“工分制度”越来越成熟,农场将会以秋季的收成“作保”,以此来雇佣人手。

对于农场来说,这是一件好事,他们不需要现在就支付人工费,工农联合党将会先行垫付,这种模式类似于“期货”,但又略有不同,毕竟工农联合党也是提供的“工分”,而非真金白银。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创新的模式,帕尔的经济头脑得到淋漓尽致的展现,无论工农联合党,合作商,还是他本人,都能从中受益。

“感觉就是在压上信用。”

克莱知道,这种模式的脆弱之处在哪里,一旦“工分”不能提供物品兑换,或者商场里出现物资短缺,那么将会引发连锁效应。

所以克莱一直敦促帕尔谨慎使用“工分”,至少目前看,还没有危险的苗头。

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担忧放下,克莱离开房间,准备进行晨跑。

“你好,克莱先生。”

还没出门,只见一个微笑的女士对着自己打招呼,她正在旅馆的公用厨房里忙碌,似乎在做早餐。

“你好,辛迪。”

克莱对着女士点头示意,随后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真是的,明明新换上一条围裙,她却看都没看。”

对于克莱的反应,辛迪嘟起了小嘴,看着自己新换上的粉色围裙,不由得大感失望。

自己对于克莱的感情,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帕尔甚至经常拿这件事打趣,安西也表示没有问题。

唯独克莱自己,似乎对此视而不见,没有表现出拒绝,也没有做出回应。

这种暧昧让辛迪很受伤,不过看到这个帅哥对其他女人也没有表现出兴趣,又让她觉得,原因并非出在自己身上。

作为一名独立女性,辛迪有稳定的工作,擅长洗衣做饭,而且长得漂亮还温柔贤淑。

她觉得自己没什么可挑剔的,除了学历稍显差了点儿,剩下的几乎完美。

可就是这样的自己,克莱依旧视而不见,哪怕是他们同睡一张床上,这个帅帅的男人,也是保持一副绅士做派。

“好吧,不是本女神魅力不够,只是选了一个榆木疙瘩。”

辛迪嘴上叹着气,摇头转身,她的早餐还没做好,不能太过分神。

毕竟这是她和克莱重要的早餐,关乎到一整天的心情。

当然,也是展现她贤淑美德的重要一环。

清晨的慕尼黑,渐渐变得热闹起来,虽然经济萧条,到处都是无家可归者,但作为南德意志最重要的核心城市,慕尼黑依然展现出自己特有的活力。

“看哪,犹太人的阴谋被揭穿了,‘工分’就是一场骗局。”

热闹的马路上,突然传来一声男童的高喊,在车水马龙间,这个声音显得很尖锐,清晰地传入克莱耳中。

带着疑惑,克莱停下脚步,他走向那个举着报纸,不断吆喝的报童。

没有说话,直接从口袋里拿出零钱,然后将报纸攥在手中,克莱继续晨跑。

他很好奇,这份报纸里会说什么,但是毫无疑问,那是自己不想看到的东西。

好心情尽可能多保持一点儿,这是清晨,他还有一整天要度过,烦心事最好往后压一压。

于是乎,克莱拿着报纸在外面转了一圈,回到旅馆,便把报纸放下,洗了一个冷水澡,然后吃着辛迪制作的可口早餐,将好心情保持到咽下最后一口汤。

回到自己的房间,克莱打开报纸,瞥了一眼,发现果然是《人民观察家报》。

对于这个极右翼报纸,克莱也是有所耳闻,他看过几次,除了抨击,抹黑,恐吓,几乎没有任何实质性内容。

“不过就是一个大号的宣传单,除了谩骂和煽动,没有任何意义。

这是他们不畅销的主要原因。”

帕尔对这份报纸的评价很犀利,事实上这类反犹的媒体,并不止他们一家,但是“只专注反犹”的,却是不多见。

很遗憾,《人民观察家报》就是这么一朵奇葩,他们的编辑似乎除了反犹,就再也写不出其他东西了,只有偶尔攻击一下布尔什维克主义和斯巴达派,才算是让人们知道,他们这些家伙,还不至于除了“犹太人”,就一无所知。

其他的反犹内容,克莱不关心,因为这些东西毫无营养,也不可能付诸行动,最多起到一点儿“诅咒”的用处。

他在搜寻关于“工分”的内容,翻了几页,终于在一个专栏里,看到一篇不长不短的文章。

很明显,文章并非出自一人之手,里面有相互矛盾的地方,但是并不影响阅读,至少核心内容,还是展现得比较完整。

“这种制度就是剥削,就是压榨的手段。

他们把发行权全部握在手里,你拥有多少,全部都记在账本上。

但是账本是可以作假的,他们不需要付出任何东西,只需要改上寥寥几笔,就能将你辛苦数月的合法所得,化为乌有。

不要上当,这就是犹太人的阴谋,工农联合党就是一群骗子,他们只是犹太人的木偶。

等上当的人足够多,他们赚取了足够的财富,就会拍拍屁股逃走,亦如他们曾经做的那样,这个流程,他们比任何人都熟悉。”

文章里不断抨击着“工分”制度,说得有理有据,仿佛亲历者一样。

但是克莱看得出来,这篇文章的作者,也是对“工分制度”一知半解,他并不了解实情,只是靠一些“片段”来猜测。

然而即便如此,克莱也感觉到了威胁,就像早上他想到的东西,这些都是以“信用”来背书,如果受到蛊惑,持有工分的人全部涌入商场,那么必然会出现断货的情况。

这会导致“信用破产”,当持有者发现无法兑换商品时,他们就会激动,就会感到受骗,任凭你做任何解释,也不可能听得进去。

“果然用心险恶啊。”

一度以为,巴伐利亚当局开了绿灯,这条路就会顺风顺水,不过现在看来,有些人就是见不得他人好,哪怕这是一件对所有人都有利的事情,可还是不行。

看了一眼作者,迪特里希.埃卡特。

对于这个名字,克莱没有任何印象,但想来,是个极端的反犹太主义者。

事情明摆着,工农联合党与《人民观察家》没有任何冲突,两边也没有任何的交集。

这一次遭到攻击,对方显然是奔着帕尔等犹太人去的,毕竟在慕尼黑,没有哪个政党犹太人占比高达30%以上。

那些反犹媒体不攻击你,那才奇了怪。

“需要找帕尔商量一下了,不能任由这种趋势蔓延。”

仅仅一篇文章,还不至于让“工分制度”破产,何况文章本身质量不算高,《人民观察家》又是一家小报社,影响力有限。

但不排除这种趋势扩大的可能,如果工分商场真的发生挤兑,那么对工农联合党来说,无异于一场灾难。

“让一家银行破产的方式有很多,但最快捷有效的办法,就是储户取出所有自己的钱。”

克莱虽然是个理科生,但是他也明白一些浅显的道理,比如一些经济模式。

毕竟他来自一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杂七杂八的东西耳读目染太多了,看得远比这个时代的大部分人通透。

简单整理一下,克莱换了一身衣服出门了,他要前往帕尔家,现在已经有人抹黑他们了,他们必须做出回应。

“我们不可能回应每一个人,这一点毋庸置疑,虽然我也感觉到气愤,但我们必须理性看待这件事。”

与克莱的紧张不同,帕尔表现得很轻松,这个犹太富豪似乎早就预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并不感到惊讶。

“但是我们不能装作什么都听不见,我们的成员和伙伴,关系并不亲密,你我都清楚,是什么促使他们签下那些申请书,又是什么让他们对‘工分’如此着迷。

一旦商场里出现挤兑,很快就会出现断货,到时候情况会变得非常糟糕,我们恐怕很难善后。”

克莱的情绪并没有平复,他相信帕尔明白这件事的严重程度,稍有不慎,他们整个政党都可能在这种“诋毁”中崩溃,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你说的有道理,我们的确需要做点儿什么,但是一个一个去回应,这显然做不到,需要通过某种活动,来一次性解决。”

帕尔低头思索片刻,随即点点头,用缓慢的语气说道。

“不如我们组织一场辩论会,把那些诋毁我们的家伙找出来。

然后当面驳斥他们的论调,并通过报纸和广播,将结果和过程公之于众。”

克莱反应很快,他立刻想到一种解决方式,在未来,这种方式是常有的,那就是“电视辩论”。

这个时代还没有电视,那就通过报纸和广播,总之,这件事情必须解决。

“你的想法很不错,我们可以采取这样的行动,顺带也把我们的声势做大。

不过你要小心,如果探讨的仅仅是‘工分’,那么我们稳操胜券,但那些诋毁者,恐怕会把问题拐到其他方面。”

帕尔不想抛头露面,他的犹太身份太敏感了,如果现身,恐怕分分钟成为被攻击的对象。

所以这件事只能交给面前的年轻人,克莱也明白帕尔的难处,表示自己大概会知道那些人想说什么。

于是两人简单商议,就决定了辩论会的大概宗旨,他们会登报邀请“反对者”,在巴伐利亚当局的主持下,展开辩论。

为了避免出现混乱,这次辩论会将在慕尼黑市政厅举行,记者和受邀的观众将会见证一切。

克莱清楚帕尔的能量,他说能找巴伐利亚当局作为组织者和见证者,那么必然可以做到。

只是他们不清楚对手是谁,但克莱有信心面对那些人。

毕竟他已经退无可退,如果在这里倒下,那么他们将永远不可能翻身。

这是一场输不起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