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和元年,穆英帝禅位给太子,司徒尚登基为新帝,正式改年号为泰和,寓意天下平和。
泰和三年,新帝的新政改革进行多年,作为政治中心的京城已经有了许多变化。
京城郊外,几人围着张贴的告示,正在讨论最近的一些事情。
“据说陛下要广开言路,举办考试,实行一个新的选拔官员的制度,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
“听说挺好的,只要有本事,无关家世背景,只要考上了,就算我们这等家境贫穷的也能去当官呢!”
最开始说话那人眼睛瞬间就睁大了:“豁!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陛下果真圣明之君。”
“是呀!陛下还办了学校,允许六岁以上的孩子入学,对贫苦的人家减免学费,真是体恤民情……”
众人纷纷赞扬,话里话外都是对当今陛下的追捧。
这时旁边驶过一辆牛车,车上的人听见外面的讨论声,不禁嗤笑道:“明明两年前这些政策才出的时候,这群人还在斥责,说皇帝大改旧制,言语难听之极。”
“要不是太上皇还活着,他们还不知道会说什么难听的呢,现在倒是学会赞扬了?”
正在给她奉茶的女子无奈一笑:“世人本就多愚昧,哪里能像明曦姐姐你这般聪慧。”
明曦听了这话,没说什么,只是又哼了一声。
牛车很快就驶进了一处庄园,刚停下,明曦就从上面快步走下来,拒绝了莺儿的搀扶。
她越走越快,莺儿在后面跟不上,只好轻轻喊道:“明曦姐姐,姐姐你慢点走,当心一些……”
“哎呀!”就在这时,走在最前面的明曦一个分神,被小石头绊倒在地上,顿时喊出声来。
莺儿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她立刻上前扶起明曦,再跪下捧起腿查看,没多久就松了一口气。
“应该只是擦破了皮,一会我给姐姐擦擦药,休息几天就好了。”
莺儿一边说着,一边细心地给明曦整理好裙摆。
明曦看见这一幕,心情非常复杂。
她不由得出声询问:“莺儿,你对我这么好,可为什么又要欺骗我?”
莺儿微微一愣,正想解释,明曦又不想听了。
她垂泪转身离开,就算小腿疼痛也咬牙坚持,没再回头。
晚上,没心情吃饭的明曦趴在床上,只觉得心情郁郁。
任谁发现一直以来以为很亲近的人,实际上另有身份欺骗自己时,也会感觉到不舒服吧。
明曦最开始发现莺儿不对劲,是在他们出宫一年后。
那时两人已经用钱买下了一个庄园,雇人种地、打扫、做饭,生活安顿平和。
自觉安定了下来,明曦就不免惦记起了三皇子司徒鸿。
虽然对方显然已经没可能做下一任皇帝了,可到底少女心动,除开利益外,她也不是没有喜欢过这个人的。
于是明曦就打算去道善观看看司徒鸿。
却不想就在她对莺儿说出这个打算后没几天,三皇子就从道善观搬走了,具体去了哪里谁都不知道。
当时明曦心中郁闷,虽然自我劝说是巧合,可心里还是有了芥蒂。
一年后,朝堂上传来太子主持新政的消息,当时明曦不以为然,结果不久后知道新政内容的她,顿感晴天霹雳。
种种措施,如办公立学校,开放科举,广开言论等等,都是以往她自己写在记事本中的事情!
原本明曦写这些是为了以后告诉三皇子,让对方更加重视自己,可没多久三皇子就倒台,她也没了心情,这个本子早就让莺儿拿去烧了。
回忆起种种往事,明曦还猜不到莺儿身份有异常就是愚蠢了!
当时明曦特别伤心,那种被亲近之人背叛的心痛让她郁闷了很久,最后决心按捺下来,找出莺儿的破绽。
可足足两年过去,明曦都没想明白,莺儿到底是那边的人。
莺儿对她非常好,衣食住行样样都放心上;持家有道,从不浪费,也不贪图她的银两;贴心又温和,从不和她吵架……
两人相处得十分融洽,明曦却越来越迷茫,弄不明白对方到底在图谋什么。
憋着憋着,眼看新政实行得越发火热朝天,明曦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询问的必要了。
可白天那一刻,她到底忍不了被人欺骗的感觉,一怒之下直接出口质问,后面虽然后悔,也只能跑回房间了。
“扣扣!”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姐姐,听说你晚上没吃东西,我给你带了一些,起来吃一些吧。”
明曦翻过身盖上被子,只当听不见,可外面的声音还是持续不停传进来。
她最后深吸一口气,只能开口:“别敲了,进来吧。”
莺儿这才推门进来,她把碗筷放在桌上,随后就站着一边,不说话也不催促。
室内一片沉默,好一会明曦才忍不住坐了起来,把饭食吃干净。
等莺儿收拾好东西,准备来帮她卸掉首饰的时候,明曦抓住她的手,问:“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莺儿垂眸:“姐姐你想知道什么呢?”
“我想知道你就会说吗?”
莺儿抬头,和明曦对视:“只要姐姐你问,我什么都会说。”
明曦愣住了,随即泪水从眼角落下,这一刻,她突然觉得也没什么好询问的了。
莺儿是骗了她,可她难道没有欺骗对方吗?
明明最开始只是为了好好活下来所以伪装,后面却为了利益欺骗更多人,她觉得自己是穿越女,知道以后发生的事情,所以骄傲任性。
可细数这一路的经过,难道她看不出司徒鸿的虚情假意吗?
她当然看得出,只是为了利益当做看不见罢了。
只有莺儿,无论为了什么一直都没伤害过她。
于是明曦擦了擦泪水,只道:“算了,我也不想问了……”
“我是太子的人。”莺儿突然开口,“他把我派到三皇子身边,三皇子以为我是他的人,又将我派到姐姐你身边。”
明曦瞪大双眼,突然就明白了一切。
怪不得……
这一刻,明曦突然惶恐起来,所以她知道的历史,真的是她知晓的那样吗?
明曦没有再继续追问,她决定放下以前的一切,和莺儿好好生活。
并打算时不时再写一些有用的东西让莺儿上交上去,让她们能够安稳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