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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他逃了草药研习课,往校门外跑去。

不想,艾琳娜却半路拦了出来。

她的神色依旧如常的冷淡,但张晚林做贼心虚,难免恐慌。

“你要去哪?”

艾琳娜问。

“就在外面走走。”

张晚林答道。

“需要我陪你一起吗?”

“你很忙就不占用你的时间了。”

张晚林拒绝道。

两人相对而过,张晚林才放下心来。

可没想到艾琳娜一个转身,说道:“张晚林!”

张晚林不敢再动了。

难道她发现什么了?

只听艾琳娜说道:“你如果去城外采药,最好别从外围过去。

那里现在很危险。”

因为女巫要被处以火刑的消息,外围的人发起一轮又一轮的暴动,与守卫爆发了激烈冲突,已经有几个人为此而殉命。

张晚林点头,“放心,我会注意的。”

艾琳娜离开了。

张晚林去到圣翼学院旁的一家裁缝店,这家店专为贵族制作衣衫,以好看精致着称。

这家店的老板原是外围的贱民,但以精湛的手艺打动了城主的心,特批入住到这里。

但也只有她和她的丈夫,她的孩子们依旧以贱民被隔离在外。

有此待遇的还有铁匠铺,弓弩店等。

有些时候,行脚商人也会破例进入这一繁荣的街区。

张晚林对正在缝纫机上工作的中年女人说道:“给我选一套衣服。”

难得来一次生意,女老板格外热情,带张晚林去看墙上挂着的衣衫,这些都是做好的样品,格外华丽。

但张晚林摇摇头,却说:“不要这些。”

女老板疑惑:“是这些不合大人的口味吗?”

“这些太好看了。”

张晚林道。

头一次是因好看而被拒绝的,女老板更加疑惑。

“那大人你是要?”

“普通一点的,就像外面的......”张晚林顿了一下,才勉为其难地说道“贱民”两个字。

女老板奇怪地打量着他,给他翻找出丈夫的衣衫,这些衣服显得肥大了。

“就要这些。”

女老板给这件衣衫又改了一改,刚好适合张晚林。

张晚林穿上这粗布麻衣,瞬间从贵族降成了贱民。

张晚林还问女老板:“看上去还像不像个贵族?”

女老板犹疑道:“不太像了。”

只是那份由内而发的气质怎么也改变不了的,那是自小的贵族教养熏陶而成的言行举止。

女老板大概猜到了张晚林想要做什么,说道:“大人,我看你是好人,所以提醒你一下,最好不要去外面。

外面的情况并不好。”

“我知道。”

张晚林付了钱,嘱咐:“这件衣服留在你那,我会回来取。”

为了隔绝外围,瓦罗兰城中心周边竖立了高墙,成了第二道城墙,只留高大的铁门提供出入。

现在这里因为暴动的缘故,增派了不少士兵和骑士,并且对贱民的出入把控非常严格。

张晚林便混迹在这帮贱民中。

“你的出入证呢?”

卫兵长问道。

张晚林低着头,他之前可从没有听过出入证。

这是城主最近才颁发下来的,为的是严格把控贱民的流动。

“这位大人,我的证明给丢了,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张晚林故作唯唯诺诺道。

“那你只能补办之后才能出去。”

“可是我没有时间了,外面的人还等着我。”

那士兵长脸色一寒,手放在剑柄,“你希望我再说一遍?”

“抱歉,我这就去办。”

张晚林缓缓后退。

便在这时,大门外人声嘈杂,许多人聚集在大门外向里面逼近,手上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

他们叫着:“放人!”

“放人!”

骑士和守卫们齐刷刷地亮出了佩剑。

这是新的一轮暴动。

双方拿着武器对峙着,随时都会一触即发。

“你们这帮贱民好大的胆子,谁敢踏前一步,杀无赦!”

卫兵长高扬佩剑,下出最后的警告。

一时间那些人慑于他的气势无人敢上前。

“把龙婆婆放了!”

“放了她我们就走。”

他们叫道。

卫兵长冷笑:“你们没有资格谈条件,何况她是个巫师,必死无疑。”

这番话顿时引来了一片骚动,一些人冲撞过来,冲突间,死在了侍卫的白刃之下。

这更进一步激怒在场的众人,他们蜂拥而来,像一股洪水淹没了这帮守门的卫兵。

“拦住他们!”

卫兵长大叫道。

现场一片混乱。

张晚林趁机从纷乱的人群中逃了出去,他不明白,这个巫师何以让这群人拼命至此?

一路上都是前来参战的居民,妇女和孩子守在一边看着这一切,默默为他们家人祈福着。

唯有张晚林逆流而上。

他的亚麻色袍帽拉得很低,只露出冷毅的鼻唇。

就要出城门了,张晚林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那个孩子。

他站在路边,正对他好奇的张望。

张晚林拉低兜帽,加快了速度。

此时此刻,他不想任何人认出他。

然而突然,街道上突然炸出一道闷雷般的声音:“是那个贵族!”

张晚林几乎能感觉到无数双眼睛看着自己,他想,难道那个孩子揭发了他?

可为什么要这般恩将仇报?

难道自己当真害了他?

张晚林跑了起来,一群人紧跟而来。

“拦住他!”

他们粗野地叫道。

几个人试图拦住这个身单力薄的贵族,但害怕于他拔出的锋利佩剑。

张晚林便这般从人群中逃了出去,进入复杂阴暗的巷道。

这些巷道四通八达,常年住着流浪的乞丐,恶臭难闻。

在张晚林面前便躺着一位衣衫褴褛的老人,他结成块的脏发从头上落下,遮住了整张面孔。

他浑身上都是流脓的疤,散着难闻的恶臭。

苍蝇在他四周飞舞,蛆虫在他脚下爬行。

张晚林捂住鼻子从他身上跨了过去,隐隐中他听到一声又一声低沉的呻吟。

后面的人更加近了,他们拿着棍棒,粗制的砍刀愤怒地吼叫着,追赶着。

一些人走近路从张晚林前方包抄过来。

他们把对贵族所有的满腔怒意都发泄在这位逃跑的人身上。

他们就像一个不断缩小的圈,张晚林在劫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