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药物让人嗜睡,或许是在霍时渊怀中找到了安全感,鱼晚棠这一觉睡得很沉很踏实。
醒来的时候,她睁开眼睛,然后就撞到霍时渊黑亮的眼神中。
霍时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醒,正用一条胳膊支撑着头,侧躺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目光缱绻、宠溺而深情。
他的头发垂在身侧,和她铺陈在床上的黑发交叠在一处。
这情景,太过暧昧,好像他们是恩爱夫妻一般。
鱼晚棠想起昨晚的事情,虽然也没有什么,但是她还是控制不住地红了脸。
“现在才想起害羞,晚上直往我怀里钻的是谁?”霍时渊偏偏还不放过她,戏谑地道。
鱼晚棠:“……我没有,你别瞎说。”
她肯定不会那么不矜持的,一定是霍时渊强行抱住她占便宜的。
“想起我昨晚和你说的话了?”霍时渊问。
鱼晚棠:“忘了。”
“和我分开这么久,其他的不见长,胆子倒是大了不少。”
什么叫“其他的不见长”,他在嫌弃什么?
鱼晚棠又羞又恼,“你起来,下去,脏死了。”
“这会儿才嫌我脏,太晚了,你也被我弄脏了。”霍时渊得意地笑,“我对你负责。”
“哪个要你负责?”鱼晚棠现在听不得这样的话,过去的委屈像潮水一般翻涌而来,直让她想发作,“世子,你别闹了。昨晚是太晚,你又太累,所以我收留你一晚。现在你该走了,昨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请你也忘了。”
她突如其来的冷漠,让霍时渊不高兴了。
“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你的意思是,要是发生点什么事情,我们之间就有牵连了?那现在发生,也不晚。”
鱼晚棠对上他的威胁,毫不怀疑这个变态真能干出来。
“你别闹了。”鱼晚棠眼圈通红,“你也知道,王妃娘娘和我……势不两立,彼此不容,你又何必勉强?”
“我娘不容你,是她的事情,不是我不容你。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不相信我能解决?”霍时渊伸手捏住了她下巴,强迫她和自己视线相对。
“那是你的亲生母亲!她用自残来陷害我,你觉得这种仇视该如何解决?你告诉我,要如何解决?”
鱼晚棠已经控制不住眼泪。
她原本以为自己不委屈,可是见了霍时渊才知道,那些委屈只是被她深藏了而已。
“我如何解决,是我的事情。你不相信我,不告而别,是你不对。”霍时渊冷静道,“这错,你认不认?”
不认,她不认!
即使重新选择一次,她依然会离开。
不留下,等着所有的情分消耗殆尽吗?
她还想留下一些美好的记忆,而不是彼此被消耗的精疲力尽的不堪回首的记忆。
“你不肯跟我说实话,我不知道你和母妃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孰是孰非。”霍时渊道,“但是那也不重要。既然你们无法和平共处,那日后不见,互不干扰便是。”
日后不见面?
互不干扰?
可是如果她嫁给霍时渊,她和李王妃就是婆媳关系。
婆媳能够不见面?
这想法太天真了!
或许是她的脸色出卖了她的想法,霍时渊沉声道:“只要你不想见,我就可以安排。”
“可是王妃娘娘……”
那是他的亲生母亲。
“母妃是我的责任。”霍时渊道,“我自己,我日后带着我们的孩子对她尽孝,你会拦着我吗?你不会的。那就够了。”
他不能让水火不容的两个女人冰释前嫌,情同母女。
但是他可以让两人不见面。
他可以做最孝顺的儿子,最称职的相公。
至于婆媳,原本就是因为他而生出关系的两个女人,处不好,那就别处了。
对于母子关系,夫妻关系,没什么了不起的影响。
“母妃陷害你这件事,我不能帮你讨回公道,但是我已经告诉母妃,我知道了。”霍时渊道,“我和你道歉,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也和你保证,这件事情绝对不会发生第二次。”
从知道两人有隔阂的那日起,霍时渊就没想过调和。
离得远远的,才是不产生矛盾的最好办法。
鱼晚棠完全没想到他会这般处置。
一如既往地离经叛道,却让人无法反驳。
他才是真正的一身反骨。
“还有什么顾虑,现在都说出来。”霍时渊道,“不管什么问题,我来解决。你只要确认一件事情,你想不想跟我在一起。”
剩下的所有困难,都交给他。
但是他想,连亲生母亲的反对都不是问题,其他的,他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原则性的问题。
“你家里人反对吗?”霍时渊问,“哪个反对,你告诉我。”
他来解决。
鱼晚棠沉默。
她确实无言以对。
但是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既然都不反对,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霍时渊坐起身来,“还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的?”
鱼晚棠不解其意,看着他的眼神有些茫然。
她需要他做什么?
总不能是那方面的意思吧。
不能吧,这辈子,他们又没有那么亲密的关系。
鱼晚棠正茫然间,就听霍时渊道,“没事的话,我还得回去。你在家里给我老老实实地等着,不许乱跑。我会让银芒派人盯着你,别想给我跑,被我抓住打断腿。”
他凶神恶煞,但是说到最后,自己都没撑住笑了场。
鱼晚棠呆呆地看着他。
前世他不是这样的,他不会笑场,他的每个字都浸透着狠意,能让她从灵魂到身体都战栗。
“发什么呆?”霍时渊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听到了没有?”
“你要回哪里?”鱼晚棠终于问出口。
要去淮阳,找李王妃?
“我不放心程娟,要回去接她。”霍时渊道。
他太想见鱼晚棠,所以迫不及待地就来了,让人照顾精神不算稳定的程娟。
但是他不放心,所以见到鱼晚棠之后,还是决定回去接应。
“你不知道程娟是谁吧,她是……”
“我知道,银芒都告诉我了。”鱼晚棠道。
“她……”霍时渊有些艰难的道,“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所以精神有些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