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晚棠又闭上眼睛。
这个梦不好,竟然又梦见了霍时渊。
她又该陷入那种无法自拔的状态里了。
所以她强迫自己从那个梦境中脱离出来。
“知道自己做错了,怕我跟你算账,所以还要装睡?”
霍时渊的声音带着笑意,戏谑地开口,声音越来越近。
鱼晚棠感觉到自己的光被挡住了。
她猛地睁开眼睛。
霍时渊高大的身形,完全挡住了她的视线。
霍时渊!
鱼晚棠要坐起来,却被在床边坐下的霍时渊按住了肩膀。
肩头传来的有些熟悉的力度,让她瞬时眼眶发热。
霍时渊,回来了!
这不是梦。
可是月华明明说,他得二月才回来。
今日才上元节,他如何从遥远的北面赶回来的?
一定是日夜兼程,披星戴月。
打了胜仗,然后迫不及待地来见自己。
她何德何能,得他这般喜欢?
“好好照顾自己都不会吗?”霍时渊的大手拢在她光洁的额头上道,“还好不热。饿不饿?”
鱼晚棠下意识地摇摇头。
“我饿了。”
鱼晚棠听到这句熟悉的话,身体同样控制不住地先给出了反应。
她把被子裹紧,以保护自己的姿态对着霍时渊。
因为前世这句话,太多时候意味着,要被吃掉的是她。
她就是霍时渊的食物。
鱼晚棠甚至忍不住想,难道霍时渊恢复记忆了?
她有点怕,又带着些近乎破罐子破摔的期待。
她似乎想赌,霍时渊知道真相后会如何。
他会不会,还给自己一个机会?
鱼晚棠知道自己的想法无耻,可是她控制不住。
“冷了?没烧啊。”霍时渊似乎在自言自语,“我去把安老头给你喊来。”
“不用,我没事。”鱼晚棠忙道。
同时,她心里有些想不通,霍时渊刚来,怎么知道安大夫住在她家的?
“没事,就是觉得冷?那你好好盖上被子,等一会儿再看。我饿得受不了,先吃点东西去。”
说完,他走到桌前,把如意给鱼晚棠送来的粥端起来,几乎是直接往嘴里倒。
粥还有些烫,他不住地吸气。
鱼晚棠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只是睡了很短的时间?
粥甚至都还没凉透……
怪不得霍时渊知道安大夫在,他应该来了一会儿了?
霍时渊喝一碗粥根本没感觉,他把桌上装点心的攒盒打开,像好久没吃过东西一般,胡乱抓起一把,直接往嘴里塞。
鱼晚棠从来没见过他这般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好几顿没吃饭了?”
“两天没吃了,饿了在马背上啃了几个干馒头。”
两天没吃?
是为了赶路?
“你知道了我去北边之后,是不是很担心我?”霍时渊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一边问,前世今生的形象,都在这一晚被他败完了。
但是这样的霍时渊,让鱼晚棠心疼。
为了尽快见到自己,这个傻子不知道是怎样迎着风雪夜以继日赶路的。
她在这里,难道人还会跑了不成?
傻子,他真是大傻子!
“不担心,因为知道你一定会赢。”
“没良心。”霍时渊喝了一口凉透的茶水骂道,“你知道,我是来找你兴师问罪的吗?”
鱼晚棠默然。
她知道。
她给他下药,不告而别,这笔账霍时渊不可能轻轻翻过。
但是,他也不能拿自己如何。
既不舍得,也没有办法。
“不说话,那想来是知道了。”霍时渊嘴角还噙笑,看起来心情不错。
他嫌点心太腻,肚子里有了东西之后就觉得吃不下去,所以拿着帕子擦手。
鱼晚棠见状忍不住道:“吃东西之前不洗手不擦手,吃完了倒想起来了。”
“你的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连自己的男人都嫌弃。”
自己的男人?
鱼晚棠黯然。
霍时渊却不给她时间消极,又在床边坐下,“现在,是不是该跟我解释解释不告而别的事情了,我倒是小看了你。”
鱼晚棠还是沉默。
那件事情如果可以解释,可以解得开,她又何必这般痛苦?
霍时渊说的,是她“刺杀”李王妃的事情吗?
她没有做过。
“是因为我母妃不喜欢你?”霍时渊直入主题,“你们两个,是不是瞒着我私下接触过?她为什么对你生气?算了,我不问这个,估计你也不知道。”
鱼晚棠想,不,她知道,但是她不能提。
“母妃受伤的事情,你知道吗?”霍时渊又问。
鱼晚棠被他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反应不过来。
什么意思?
他不是应该认为,李王妃是被自己刺伤的吗?
他为什么会问,自己是否知道那件事?
难道他兴师问罪也是循序渐进的?
“知道。”鱼晚棠吐出两个字,神色说不出的复杂。
“害怕我会以为是你所为,所以就跑了?”
鱼晚棠呆呆地看向霍时渊。
他这话什么意思?
他不觉得是自己所为?
她的呆滞,引得霍时渊不满。
“怎么,我就该是个蠢货,不辨是非,不分青红皂白?”
他没有误会自己,他相信自己,并且可能还查清楚了真相!
这个认知,让鱼晚棠内心深处,控制不住地激动起来。
她以为她不在意,但是其实她太在意霍时渊怎么看他。
“说吧。”霍时渊道,“你和我母妃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她的伤不是你刺的,而是她自残,非要赖在你头上。我现在很累,很想倒头就睡,但是在睡之前,我还是想知道答案。”
他看着鱼晚棠,眼睛有光,不容她退缩。
鱼晚棠从他脸上看出了深深的疲惫,也从他眼底看到了不可抗拒的坚持。
霍时渊这般风尘仆仆来找自己,就是为了要这个答案。
这件事,他很在乎。
“我不知道。”鱼晚棠道,“王妃娘娘不喜欢我。我的骄傲,也不允许我低头,所以我就离开了。”
除了这般含糊其辞,她也说不了其他。。
“好,我姑且信你。既然是母妃不喜你,那我会找她问清楚。我问你,是不是打定主意要跟我一刀两断?”
这个问题如此犀利,近乎咄咄逼人,以至于鱼晚棠咬紧了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