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贸易的黄金秤
那名族人斥责了一番厄弥加纳，厄弥加纳感到自己十分无辜，它又看了一眼父亲，却发现大衮已经闭上了眼睛陷入沉睡。
“你的睡眠质量倒是挺好。”
厄弥加纳嘀咕一声，它从前一直看父亲不顺眼，知道它的苦衷后反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它。
“明明我们才刚刚解开心结，你却要赶我离开这里。”
厄弥加纳赌气：“走就走，下次回来我肯定能变得比你强。”
说着，它游走了。
在它的背后，大衮重新睁开了眼睛，目光森然地望向曾经作为封印之地的海沟。
它仍旧记得不久前，神话黑龙飞到自己面前，那名看似不起眼但实则算计了一切的人类就站立在神话生物的爪心上，告诉它要和它做交易。
里亚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人畜无害，小史瓦尔觉得他靠近大衮太危险非要这样带着他，他也很无奈。
“新任的市长先生，我与贵子有一些交情，它是一个好孩子，也渴望人类的感情。
所以作为这一次我在这里费尽心力的报酬，我希望您让它去往外界，见识一下它从未见识过的世界，相信它的未来必然比您想象的要前途无量。”
【人，伱要让吾抛弃子嗣？】
“这只是投资，鹰把雏鸟丢下巢它们才能学会飞行，如果什么都不做，等天灾真的降临才是真正的绝望。
要知道深渊只是假死，并非真的什么都不在意了。”
“让厄弥加纳离开这里吧，它在这里没有朋友，就当是我的请求。”
大衮的瞳孔缩得细长。
【你是在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话，低贱的生物？】
“吼呜呜呜——”
里亚还未说话，身后的巨龙瞪大金瞳，低声吼叫起来，海底深处也有众多触手朝着这边逼近，从这里向下看去，能看到许多发光的眼睛，混乱不堪。
而里亚却只是用手杖轻轻敲了一下它的鳞片，它立刻归于平静，深海处那些触手也缓慢缩回。
“想必您也发现了我并非普通人类，也感谢您没有以‘怪物’的名讳来称呼我。”
里亚向大衮脱帽致意，他的礼仪从来都完美得体。
“既然是我来请求您，那我就不会对您说出任何谎言。”
“请容我重新自我介绍，尊敬的市长先生。
我是商业与金钱的守护者，众生沉沦欲望的践行者，司掌公正与不公正黄金天秤的神只——贸易之主，里亚.克尔查。”
里亚的话语毫无纰漏，尽管他并没有那所谓的黄金秤。
针对这一点，里亚希望以后有信徒可以闲得无聊时莫名其妙送他一个。
【贸易之主？】
【你说你是——神？】
大衮显然不信任里亚，并且认为他的话太过荒谬，如果不是它现在动弹困难，眼前的人类和神话生物都能见识到它的残暴。
敢戏耍它会付出代价。
“您不一定需要信，只需要听一下就好，或者您可以称呼我的其它名讳，无面之神。”
这句话一出，大衮明显变得更加愤怒，它还没有完全成长为前大衮的程度，但也不妨碍它怒火的表达。
里亚却仿佛没有发现它的警告，而是自顾自继续说道。
“深渊的封印仍旧是个隐患，需要重新进行封印加固，曾经我向祂献祭，结果回应的是前大衮，对于它死亡这件事，我们深表遗憾。”
遗憾这种感情是真实的，毕竟小史瓦尔伤心到现在，它似乎在变得越来越有人性。
“今后我也会需要您的帮助，作为大衮，您将成为祂的代行者，相信我们以后也能合作愉快。”
话外之音，里亚以后还会向深渊献祭，他希望这任的大衮能通融一些，不要不讲道理。
而告知对方自己的贸易身份则是在表明自己的诚意，隐约告诉对方两边的身份是对等的，就算不对等里亚也不在乎。
他微笑地侧了下脑袋，四周那些负责看守大衮的深潜者已经全部面朝着他低下了头，异口同声。
“赞美贸易——”
“还没看出来吗，先生，我不是在央求，我这是在通知您。”
【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真正成为那些不可名状的存在？】
大衮现在还没有成长完全，它几乎动弹不得，但盯着里亚的眼神却越来越冰冷。
史瓦尔吞食它的污染质，不让它伤害到自己的宿主。
“我不需要费力成为不可名状，那种东西只要我想，就已经是了。”里亚摊了一下手。
大衮没有说话，但它现在已经把里亚当成了一个爱说胡话的精神病患者。
里亚的笑容变浅了一些：“老实说吧，随着我的模因编码增加，我已经察觉到我的人性在逐步淡化。
趁着现在我的意识还没有被污染完全吞没，我会请求强大的存在与我建立联系，必要的时候通过‘信仰’这东西赋予我清醒，让我继续达成我的目的。”
“比起其他神只，现在作为深渊代行者的您更为合适，毕竟我们都是熟人。”
【谁和你是熟人】
“我和您的子嗣是朋友，四舍五入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这不就是最好的关系，所以先生，这个交易您同意吗？”
大衮：……
它不同意。
但后面那个人类又在它面前说了些什么，某只瞳孔有一瞬间化作金色，稀里糊涂地，它突然就同意了，而且还莫名其妙更换了信仰。
有时候里亚的自曝身份可能只是想和别的生物聊聊天，亦或者只是戏耍一下它们看看反应，和他想要的结果并无冲突。
就像他所说的，这并不是商量，只是通知。
此时的海沟处，作为曾经深渊封印的所在地，海底的大裂谷，这片区域宽阔到不可思议。
无人得知海沟的更深处是什么，但凡试图前往更下方的生命通通都被岩浆淹没。
但在最近极短的时间内，已经有无数生命试图造访那里。
一只长相古怪的硬壳甲虫蠕动着自己的十只节足，正在慢悠悠地沿着两边大裂谷的岩层石壁，向上攀爬。
它刚刚从最深处归来，嘴里叼着一条火红色的蛇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