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头来,却还是发现……好像最开始的才是最好的。
顾行止突然没来由的想到以往抽屉里不时出现的纸、笔、练习册,或者是一瓶水,一杯牛奶。
没有多么豪华的场面物,每次出现的总是顾行止最需要的。
他垂在身侧的手掌微微蜷曲,然后缓缓抬起,搭在了沈遇殊的肩上。
顾行止的声音比刚才的还哑,他开口:“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到底…喜欢我多久了?”
沈遇殊沉默了。
车子平稳且迅速的行驶,窗外的风景被迅速拉远,车内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两个少年对视着,没有一个人开口。
就在顾行止以为这次也要没有任何回应的时候,沈遇殊才缓缓开口。
“很多年。”
这个很多年并不是一个具体的数字——也或许是沈遇殊也不记得自己爱了顾行止多久,久到模糊了记忆、穿过了时光。
他或许放下了他那一切令人艳羡的称号,所有顶了天的傲骨,喜欢了顾行止很多年。
沈遇殊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开始,脑袋里面就已经有了顾行止的影子,召之即来、挥之不去。横亘在内心最深处,介于真实和虚幻之间。
顾行止看着沈遇殊的眼睛,从那双眼睛里面看出了很多东西。
一只手抬起沈遇殊的脸,直视着他,开口:“我……”
后面的话顾行止在唇齿之间转了一圈,前面开车的司机突然降下隔板,从后视镜里面看了他们俩一眼。
“少爷,医院到了。”司机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突然止住话头的顾行止,“沈董叫您接电话,现在接吗?”
沈遇殊的目光从顾行止的脸上移开,转头看向车前,点头,将司机手上的手机接过来。
他接通电话,朝着对面喊了句“爸”,率先下车等顾行止下来。
顾行止本来想说的话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让他憋得不是一点点慌。
他深呼吸了一下,扶着沈遇殊的手下了车,一时间说不上到底是松了口气还是更压抑了。
沈遇殊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关车门,带着顾行止往医院里面走。
“小顾怎么样?”沈父在手机那边问沈遇殊。
“受伤了。”沈遇殊言简意赅的回答。
电话那头“嗯”了一声,然后开口:“医院的人已经安排好了,你带着小顾直接去就行。可别让他留疤啊。 ”
沈遇殊关门的动作一顿,然后才回复了一个好。
“什么时候再回来陪爸爸说说话啊?上次都为了小顾跑了,这次不得把小顾带回来?”沈父在那边大概是嗑着瓜子,说话并不连贯,“追到没?”
“还没。”沈遇殊开口。
“你这也不行啊。”沈父在那边毫不犹豫的嘲笑出声,“学学我当初追你妈……哎不说了。再给你一个月时间,追到手,带回来。听到没?”
沈遇殊的神色变换,和顾行止上了电梯才回了句好,紧接着挂了电话。
顾行止见沈遇殊的表情好像有些微妙,在旁边开口问道:“怎么了?”
沈遇殊回神,闻言摇摇头:“我爸的电话。”
顾行止觉得bking说这话简直是说的废话。
刚才他对着电话那边喊的那声爹是不是以为顾行止没听到。
这种话不像是bking能说出来的话,顾行止有些疑惑,但是还是没有多问。
电梯楼层在缓缓变大,停下来的前一刻,顾行止突然感受到一道视线,然后耳边响起了沈遇殊很轻的声音:“你刚才是不是有什么话没说完。”
电梯门已经开了,沈遇殊往门外走了两步,然后没有再往里走的意思,转头等顾行止的回答。
顾行止想了想,还是摇头:“没。走吧。”
沈遇殊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没说话,点点头,带着顾行止找到了沈父约好的医生。
其实顾行止除了手也没有伤着哪里,不来医院自己也完全可以解决,但是既然沈遇殊把他带来了,顾行止也没有办法直接回去。
医生现在手上刚好没有病人挂号,对待顾行止的态度十分的仔细,先是帮他包扎了一下手臂,然后又问他有没有伤到别的地方。
“把衣服脱下来看看吧。”医生问完,压根没有等顾行止回答,又开口,“看你这孩子咬着牙齿这么能忍的样子,想来问了也不会说实话。”
顾行止:“……我真没。”
医生很奇怪的看了顾行止一眼,然后又瞥了一下站在一边抱着臂膀的沈遇殊:“这房间里一共就三个人,一个大男人脱个上衣罢了,怎么还害羞?又没叫你脱裤子。”
那医生戴着老花眼镜,正一本正经的看着顾行止,看样子就是心无旁骛,满眼除了工作啥也不是的人。
既然话都说到这里,那就等于这医生已经把话完全说死了,顾行止连一句拒绝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顾行止开口,“好。”
沈遇殊就站在顾行止身后不远处,垂着眼睛看顾行止。
顾行止眼一闭腿一蹬,站起身抓住衣摆就想把自己的上衣脱下来。
“等等!”医生急忙喊停,声音分贝极大,吓得顾行止差点一个激灵。
他蹲在原地,一点动作也不敢做。
“你,”医生推了推眼镜,一手指向沈遇殊,“是我欠缺考虑了。他手不方便,遇殊你帮他脱。”
顾行止更僵了。
“好。”身后传来少年清清冷的嗓音,随即身后有人靠了上来,代替顾行止的手抓住了他的衣摆,动作淡定的将顾行止的上衣脱了下来。
顾行止站在原地,感受到沈遇殊的呼吸已经撒在了他的耳畔。
他一时之间忘了做出任何反应,还是沈遇殊抬起他受伤的右手,才将他的上衣完全脱了下来。
顾行止的耳垂热得厉害,他伸出有些微凉的指尖捏了捏。
医生完全看不出来顾行止和沈遇殊心里在想什么,一直盯着沈遇殊的动作,在沈遇殊完全把衣服脱下来的一瞬间,有些诧异的伸出手指指向顾行止的腰腹间:“腰上这道疤是怎么搞的?”
其实顾行止的身形线条放在哪里都是优越的,腰线和长腿格外的相得益彰,八块腹肌看起来更是有力量感,不过顺着腰线往下一看,就会看到一道很显眼的疤痕。
那是一条狰狞的、盘亘在他腰间好多年的疤痕。
医生这句话一出来,房间里三个人均是一顿。
顾行止微微垂下头,看了眼自己腰间狰狞蜿蜒的伤疤,掩盖住眸子里的情绪,轻轻摇头:“没什么,小时候调皮从山上摔下来了。”
医生有些严肃的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把顾行止给唤过来,开口:“这个位置的伤疤一般是不会随着人体的长大而变大的……你这个伤疤至少十多厘米,没有缝针的痕迹。当时你爸妈没有带你去处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