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姚把头
活尸形成的条件非常苛刻,非龙脉猖獗,地气浓郁之处,难以发生磁场与生物电的异变。况且活尸都是现代人,事情明显不一般。
姚俞忠朝乃猜将军喊道:“事情不对,先离开这片林子,有埋伏。”
然而此刻我们陷入活尸包围,入了泥泞,想抽身十分困难。
突然,士兵的枪声渐渐停住。
原来弹夹打空,慌乱之间,人墙出现空档,那群活尸不断朝我们逼近。不待乃猜将军下令,林子扑出一支野人军队,开始乱枪射击我们。
“靠。”
姚俞忠骂娘的心都有了。
他用手保护彩线,往旁边的大树撤去。
子弹从我头皮飞过,差点让我脑袋爆炸。我喊道:“姚把头,你重色轻友啊,管她不管我。”
“你最好死外面!”姚俞忠气不过,一直骂骂咧咧。
我跟着往姚俞忠的方向跑。
他有几个忠心的徒弟,围成却月阵保护他。单靠几支小手枪,对军队根本无法形成威胁,我意识到我们中计了。
姚俞忠掏出一捆炸药:“生死关头,搏一搏,往树冠上炸。”
彩线将炸药丢给我:“你去。”
“什么?”
姚俞忠用分土剑指着我鼻尖:“刚才起哄架秧子,老子还没找你算账,就你去,不去老子先宰了你。”
“得,我就当敬老了。”
我抱起炸药,往树梢爬。
姚俞忠还算讲义气,让人掩护我。战斗已进入白热化,乃猜将军的士兵没想到有埋伏,弹夹对付活尸打空了,来不及更换,士兵就被一排排放倒。
缅北最恐怖的,就是老林子。
参天大树十余米,拔地而起,树冠浓郁如云,苍苍几吨重,像钢铁架子横在天空,挡住阳光空气。
在树冠引爆炸药,那些钢铁的树梢就会砸落。
其威力,不亚于楼房坍塌。掉下的树枝还会打乱敌人的阵型,给乃猜将军赢得反击机会。
不得不说,姚俞忠目光着实毒辣!
红雾在林海之上横空出世。
火球裂变,气浪席卷,以惊天之威劈断数十巨木的林冠。大量树杈砸落,好几人的脑浆都溢出来。
我趴在树上,身体被气浪狠狠一抖。
手脚瘫软,从顶部滑下去,下面已经哀鸿遍野,宛如末日。
此举确实为乃猜将军赢得了机会。
以树冠为掩体,士兵三三散开,互相换了弹夹,一边用手雷掩护,一边以火力还击,朝敌人两翼包抄。
再打下去,会两败俱伤。
交代了十几条人命后,终于看清袭击我们的人。
姚俞忠目光促狭,想抽烟,方才混乱,烟盒子不知丢哪去了。
林子里,也走出一支军阀的队伍,迎面还打着三面旗。旗高九尺,上挂金铃,走的是虎虎生威,八面威风。
三面彩旗大有来头。
一为龙凤旗,二为花花旗,三为帅字旗。
我与姚俞忠面面相觑,皆忌惮不已。对方亮了招牌,饶是以姚俞忠的身份也不敢自大,当即双手交叉胸前,以左手掌心盖住右手拇指,三分藏七分亮,示意双方停火,且对对口风。
“合字的弟兄,报个蔓?”
对方来头颇大,三面大旗下,走出个小老头。如猴子般瘦削,旁边跟着个棕色皮肤的将军,半边身子挂满了勋章。
“不用拿黑话了,姚把头,小夏爷,出来吧。”
来人正是洪门在亚洲的总负责人。
齐学友的顶头上司,真正的元老级一系,世代挂香堂开舵口,烧三香踏五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胳膊紫血打断骨头连着筋,左手清明右手反复,脚踏三纲站压五常。
江湖绰号“山杖客”!
之前我说了。
江湖三百六十行,最大的是盗门,这点没有争议。然而论起势力、在近现代史的影响力,洪门第二,没有第一。
当年孙先生起义,还是洪门筹措的经费。
乃至于国民同盟成立,在上海香江等地大搞金融、财政、外贸,都离不开洪门的影子。
这个组织太大了。
囊括全球,已经超越了历史上那些黑道范畴。
姚俞忠脸色难看。
盗门和洪门,归根结底都是走江湖出的脸。大家自然明白,最厉害的盗墓不是寻龙点穴,也不是分金堪舆,而是军阀!
山杖客找来乃猜将军的死对头,图密将军。
先前的活尸,也是山杖客搞出来,好在我们命大,没被搞死。他的偷袭被打破了,再死磕下去没有意义。
山杖客与姚俞忠洽谈了几分钟。
双方各占据半边仙人峰,能不能挖到什么,全凭各家本事。
今晚谁都不敢睡太死。
乃猜将军在营地布了三道防线,灯光照得天空雪白,林子还埋了地雷,唯恐图密将军夜袭。山杖客那边也一样,外松内紧,彼此都防着对方。
活尸这玩意,比死士厉害。
姚俞忠唯恐山杖客故技重施,在营地外面用朱砂结绳,挂上铃铛,做了一个“八角听风阵”,以免活尸袭人。
我分了一顶小帐篷,洗脸的心思都没了,倒头就睡。
对于洪门,我还不太担心。
洪门很多生意见不得光,近些年的洪门,更偏向于雇佣性质,他们纯粹是来捞一笔,图谋不会太大。
我最担心的,还是西方精英,在上世纪就组建的七十六号公馆!
里面掺杂了中西方两种意识形态的碰撞,其复杂程度,包含了政治,已经不是倒斗杀人那么简单。
姚俞忠打发谢小雨去龙口谷,押送防辐射光污染的航天服。
营地一片宁静,落针可闻。
迷迷糊糊,我又梦到那个女人。
一个看不清脸,眼睛散发蓝宝石光芒,老趴我后面喘气的女人。这样的梦我做了很多次,有几年了。
按西方的说法,我这属于心理障碍。
梦里头那个女人很真实,也没有伤害我的意思。我睁大了眼,努力想看清她脸上的细节,始终有白雾挡着。
我伸手去擦,梦就醒了。
女人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姚俞忠那张又老又粗糙,还满胡茬的狗脸!
“你这把岁数,春.梦了无痕?”
姚俞忠面色古怪,可让我恶心坏了。
“姚把头,你跑这干啥,明天还要上班呢,早点睡吧。”
“洪门进来了,我睡不着。”姚俞忠推了我一把,“咱们聊聊?”
我用枕头盖住耳朵,压根不搭理。
倒斗这种事吧,本来很纯粹,就是抛开死人坟,挖出死人尸,倒腾死人货。一旦让权贵,让军阀参与进来,性质就完全变了。
我不打算纠结。
我掌握昆仑的秘密,这让我有谈判的条件。
姚俞忠患得患失,因为他有野心。我只是为了救人,此刻反倒无包袱。
“睡个屁!”
姚俞忠一脚踹我屁股上:“你小子印堂发黑,双眼充血,眉间紫青之气浓重,有阴桃花附体。依我看,你没几年活头了,注定孤独终老。”
人活着,有艳遇,叫桃花劫。
死人才叫阴桃花。
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把姚俞忠气到了:“给老子起来!”
“姚把头,夜深了,大家都该睡觉了。你自己瞧瞧几点钟了,我的阴桃花不劳你操心,如你说的,人活着迟早要死嘛。人死鸟朝天,怕个蛋蛋。”
“今儿我左眼跳,老觉得要出事。”
我一动不动,继续躺那装死。
姚俞忠终于给我透了个底:“目前还未看见七十六号公馆的人,这些年他们在国际很活跃,得到了最大几个财阀的支持,还在研究不死药。我看他们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咱们国家这些年,与西方的冲突日益激烈。你和那几个兄弟,有难了。”
提到胡子他们,我这才睡意全无。
姚俞忠笑呵呵看我。
我道:“姚把头,咱们就是倒斗的,掺和那些派系干啥。倒斗被抓了,顶多判个十几年,要掺和那些事,我怕你姚把头九族都不够。”
“你朋友应该感受到了七十六号的威胁,这才冒险进入暗海,准备抢占先机。可暗海并非昆仑,它只是昆仑的附属。”
“必须进去。”我不容置疑。
“为什么?”
我道:“目前咱们对昆仑的了解,几乎一片空白。即使有分土剑,有星象地舆,要接近昆仑,仍有极大风险。我猜测,结核石内的暗海,必然有关昆仑的线索,乃至海国云帝的秘密。你就不想入赌局之前,多拿几个筹码?”
“好个小狐狸,你自己进暗海找人没把握,准备拉上我?”
“呵呵,姚把头要怕了,现在打道回府来得及。”
“我怕?”
姚俞忠不吃激将法,但他是个好胜心极强的人。
业内以前有个老前辈,说谁都没法在三天之内,挖开春秋晋灵公的古冢。古冢上灌铁浆,封了三层夯土,两层膏泥,还用流沙巨石做了夹层。
这话传到姚俞忠耳里,姚俞忠就跟老前辈打赌。
他用炸药炸开了铁浆封土,用木架夹三角隔开了流沙,仅一天就盗了灵公古冢,从此威震关中。
可见姚俞忠胆大包天,争强好胜,这人骨子里是个叛逆者!
倒斗最忌讳掺和政治。
姚俞忠非但不避讳,还有意往上靠,颇有些水泊梁山造反,然后想受朝廷招安的心思。
正与姚俞忠聊天,渐渐感到体内发热。
我灌了几口山泉都不解渴。
外面红彤彤的,好像天亮了,我与姚俞忠喉咙冒烟,打开帐篷一看,才见浓烟红云染了大片天穹,一把天火烧到了营地!
营地的人都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跑来灭火。
我以为是山杖客干的。
转头看,洪门方向的营地也着了。
山中夜风甚急,火随风势,瞬间化为海洋,连带参天大树付之一炬,蔓延到身前不过眨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