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庐江的防略图,乔父在老友面前起过毒誓,绝不会将此物交给孙家军之人。
刘晔却道不然,“其实无论这防略图献或是不献,吾都不打算坚守此地,何苦打一场必败的仗,又白白牺牲了部下的性命。”
即便如此,乔父依然不愿意将此图留着,离开乔家院子的时候,也是丢进了火盆。
却不想竟被大乔捡了去。
乔父快步上前,伸手要去夺这份防略图,但周泰的动作比乔父更快上一步,将防略图呈到了孙权的面前。
乔父惨白着脸,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孙权打开了这份防略图。
孙权的脸色由疑到喜再到微微蹙眉,这防略图上的某些部分倒是和他军中探子所得的基本相同,那便可证明这份防略图,大概率就是真的了。
只是……
“这防略图,只有一半?”
乔玮点头,“另外一半在这里。”
她指着自己的脑袋。她救下防略图的时候,防略图还是完整的,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烧去了一半,为的就是留一张保命的底牌。
乔父不肯献出防略图,那么孙权想要防略图,就只能让她来画了。
孙权闻弦歌而知雅意,既然献防略图只献上一半,必然是有所求,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他也是可以答应的。
“说说吧,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想和将军换一份婚约。”
什么?孙权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坏掉了,这个带着几分狡黠和聪慧的女人说要换什么?
婚约?
“江船之上,将军救妾一家于水火之中,犹如天神降临,遥遥一见便已倾心。”乔玮的彩虹屁张口就来,毕竟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何况顶着大乔这么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就算是矫揉造作的马屁,也能多几分信服力。
当然,还得加上大乔盈盈如水、眸波流转、含情脉脉的眼神,以及可以被解读为羞怯,但实际上是因为尴尬而红透的双颊。
而孙权是个什么想法呢?
他看着眼前这个面容端庄明艳,但藏着狐狸般狡黠心思的女人,心思不由得动摇了几分,即便他的理智告诉他,这个女人肯定不止这点小算盘。
作为孙家的二公子,他本不是吴夫人所生的弟子,他的生母姓谢,是吴夫人的表妹。
吴夫人生下长子孙策后,久久难再有生育,又有卫姬因得宠于孙坚而时常挑衅,最终信了一位方士之语,为孙坚纳了八字极好的谢氏,为自己固宠。
但谢氏本有婚约在身,与未婚夫也是青梅竹马、情投意合,被迫嫁给孙坚也是无奈,后来生下孙权后就撒手人寰。
吴夫人愧疚难当,将孙权收在膝下,俨然如亲生孩子般疼爱。
但如亲生孩子,终究不是亲生孩子,性子与兄弟们也并非承自一脉,自三弟孙翊出生后,孙权的身份便越发尴尬起来。
他不得不学会察言观色,也不得不学会韬光养晦。乔玮虽然掩饰得很好,但孙权还是看出了她的破绽。
“是吗?”孙权反问道。
“是!”大乔十分坚定地应下了这句带着质疑的问句,顺便再加了一记砝码。
谈判的时候,既然对方不相信这是全部的真话,那就再多加一点真话,让对方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诚意。
乔玮微微垂下眼帘,语气里多了两分戚戚,“若说还有什么私心,便是祈望将军能庇护乔氏一家。阿父无大儿,妾亦无长兄,所能倚靠之人,唯有将军。”
顺便再给孙权送一顶高帽。
说完之后,她还不忘悄悄观察一下他的反应,因为她并不确定,孙权这个人到底是吃软还是吃硬。
当然从历史的记载上来看,孙权这个人还是蛮专断的,应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设。
孙权的心思果然又动摇了三分,虽然脸上还是那般严肃、认真的样子,但眼角和嘴角微微上扬的变化,还是让大乔感受到了他内心里的几分窃喜。
没想到美人竟然如此青睐于吾?这个认知非常好地取悦了孙权的自尊心和他的一点大男子主义。
果然,男人需要信任、感激、赞美、认可和鼓励,这条准则古今通用。
乔玮暗暗松了一口气,很好,这个未来的大boSS还是很好哄。
但孙权的理智在看到乔父的时候,还是被拉回了两分,“只是婚约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乔玮非常认同地点头,“所以,妾并没有避讳阿父和阿母。”
孙权:……这个女人到底是聪明还是蠢笨啊。
乔父的脸色已经惨白得快要昏过去了。
这个女儿到底还要给他多少的惊吓才算完,要不是这张脸他从小看着长大,他都要怀疑这个女儿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又或者,会不会是发热给烧傻了,还是说……中邪了?
孙权看着这双明亮又“单纯”的眼睛,心底仿佛有一根羽毛轻轻拂过,撩拨得他心痒难耐。
他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此事,还需得阿兄点头才行。”
那意思就是今天这份合同是签不成了呗。
乔玮心下有些不爽,她都这么豁出脸面来了,居然只得了一个“需要上级审核通过”的官方无立场答复。
看着眼前女子的脸迅速垮了下来,孙权又心有不忍。方才还觉得是个能屈能伸的角色,这么快就破功了。
但想归想,他还是迅速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来,“不过我可以此为信。若你能助我孙家军攻下庐江,不论阿兄是否同意,我定来娶你。”
周泰看着眼前的玉佩,顿时惊呆了,这玉佩可是孙家的信物,代表的可是孙权这个人。若是乔家这姑娘拿着这玉佩,甚至都可以调动孙权麾下的任何一支队伍。
想到这儿,周泰看向乔玮的眼神就越发不善。
这算不算是红颜祸水?
再看向孙权。
这算不算是色令智昏?
但乔玮并不知道这块玉佩有这么大权力,但大乔知道。
上辈子的大乔也曾短暂地得到了孙策的同款玉佩,短暂地用这块玉佩为信物,传达了孙策传位于孙权的口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