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自白府知晓韦贵妃召见陆昀华后,沈氏便极为警惕。
她深知两个闺阁少女互相往来,已经成为权力角逐倾轧的由头,暗地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就准备等待利用这一次机会,实现他们见不得人的目的。
因为白明微不在,沈氏更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她连夜罗列了一些可能会出手的人。
其中便有令宜公主。
所以今日府里的轿夫送白瑜去上朝时,她特意吩咐轿夫,一旦见令宜公主出宫,便迅速回来禀报。
白琇莹出府的时候,故意耽搁了一下,就是为了等消息。
这才刚上马车,轿夫的消息便递到沈氏跟前。
沈氏立即叫了俞皎,乘坐另一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从最显眼的道路出发。
紧接着,白琇莹也收到了沈氏的预警。
原本她心底还有些紧张,毕竟对方是一国嫡公主,也不是她区区一介闺阁少女能直接动手的存在。
却不曾想,令宜公主的第一招,是给白府马车泼粪!
虽然恶心膈应人,但如此高贵的身份,能用这么下作的招数,还真的让她大开眼界。
同时也说明,令宜公主什么事的做得出,尽管显得有些无脑,但绝对难缠。
然而即便是如此,这一趟她也必须去。
因为长姐离开前,让成碧给她留了话——倘若遇到会与令宜公主争锋相对的情况,勿要回避。
她不知道长姐准备做什么,甚至她也没问。
但是她相信长姐这么做,自有长姐的理由。
所以陆家她去定了!
就在这时,身边的近身侍女小声开口:“小姐,奴婢早间见七少夫人穿着水红色的衣裙。白府现在尚值孝期,外人会不会嚼舌根?”
白琇莹诧异抬头,弱弱地说了一句:“你说当初我为什么会觉得你聪明呢?”
近身侍女一怔:“啊?”
白琇莹戳了一下她的脑瓜子:“你这傻丫头,知道为什么大嫂提出让我带青荇去么?那是因为你这脑袋不太灵光。”
近身侍女不解:“为什么?”
白琇莹耐着性子解释:“七嫂是谁?那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虽然没有什么封号在身,但也是无比尊贵的身份。”
“白府孝期已过百日,就算七嫂穿得艳丽些,谁敢编排她的不是?那不是等于数落太后的亲戚么?”
“再者,如今江北刚熬过天灾,又传来祥瑞喜事,要是我们白府的人出去还穿一身白,就有时刻提醒世人白府当初发生的惨剧,提醒大家阴山一难没有过去的意思。”
“东陵近几年遭太多罪了,不论是官家,还是民间,都需要冲冲喜,也需要忘记那些惨痛的过去,尽快振作起来。”
“加上现在现在还是年关,更需要喜喜庆庆的,所以七嫂那样的穿着,是为了不给别人找不痛快,更是不留人话柄,知道么?”
小丫头似懂非懂:“小姐这么说,奴婢好像明白了。七少夫人这身装扮,不懂的人最多说一句不应该,但也没有犯什么错,别人也奈何不了我们什么。”
“但要是我们一身白,那就是在提醒上头,我们白府有多惨烈,很可能会惹得上头更不高兴,这上头一不高兴,狗腿子就先行动了,只怕我们反而惹来更多的麻烦。”
白琇莹一拍近身侍女的脑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知道就行了,别瞎说,小心隔墙有耳!”
小丫头抱着脑袋很是委屈:“小姐,明明是你先说……”
白琇莹又拍了她一下:“我这不是给你解释的吗?你这死丫头还顶嘴,你说我娘当时怎么就选了你这么个笨蛋贴身伺候我。”
小丫头嘟嘟嘴:“那是因为四夫人说了,小姐你性子太冲动,要是身旁的丫头太聪明,指不定会撺掇您去做坏事,所以才选了奴婢这么个本分的。”
“但小姐不是一直都觉得奴婢挺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开始嫌弃奴婢笨了?小姐你变了……”
白琇莹瞪了她一眼:“那还不是因为你只长个儿,不长脑子?”
小丫头快哭了:“小姐,你嘴毒,奴婢要告诉四夫人去!”
“……”
主仆俩吵吵闹闹,很快就抵达陆府。
也正是因为这轻松嬉闹,反而把心底的紧张都驱散了。
……
与此同时。
宫中。
“陛下,怎么了?”
元贞帝坐在椅子上,不时捏了捏眉心。
这时,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轻轻攀上他的肩膀,顺着他的颈部而上,停在他的太阳穴。
那娇声低语若黄莺初啭,软玉似的指头轻轻揉着太阳穴。
霎时间,元贞帝的头痛仿佛消失了。
“嗯”他舒服得不由轻哼一声。
片刻后又难免叹息:“也不是什么大事,承天观的东极真人递了一道消息进来,说是星象有异,主小人邪祟。”
蒹葭霎时停下为元贞帝按摩太阳穴的手,连忙跪到地上:“请陛下责罚。”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把元贞帝弄得一怔。
“爱妃,你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