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知意走得干净又利索,容玥还想追上去,却被楚知意给拦住了。
“夫人,那份协议现在来看的确有些离谱,可对那时的我来说却是保命符,我应该把那份协议的最后一步履行。”
“可就算如此,你和阿庭他的感情却是真的,你怎么舍得阿庭?”
楚知意笑容清甜,“我不舍得他,所以夫人,请您放心。”
容玥一呆,看着她的笑容,半晌说不出话来。
楚知意轻轻地向她鞠了一躬,“我先回去收拾东西了,夫人,您赶快回去吧。”
说完,楚知意便离开了。
下午楚星河过来找楚知意,递给她一罐精心包装的盒子,说,“外公新得了两罐茶叶,他喝着还不错,说要给宴老先生和宴老夫人一罐,喏,你给他们送过去吧。”
楚知意接过来,想了想说,“这个还是留着给外公喝吧。”
楚星河讶异地看着她,“怎么了?”
听完,楚星河的脸色也不怎么好,“宴惊庭他爷爷到底是什么意思?以前我就觉得他对你有敌意,就因为那一张什么结婚协议书?现在连掩饰都不掩饰了?”
“毕竟这事的起因的确是我的问题。”楚知意清醒地说,“但这是我和宴惊庭的事,你不要去宴家闹。”
“难道你还想再嫁给宴惊庭?”
“准确地来说,是和宴惊庭在一起!”
楚星河震惊,“宴家那老爷子都对你说那种话了,你还能和他在一起?”
楚知意再次提醒他,“我是和宴惊庭过,不是和宴老先生过。”
楚星河指着楚知意你你你了半天,“你是被宴惊庭下蛊了吧?你就那么喜欢他?”
楚知意露出一个笑,点点头,她在承认自己喜欢宴惊庭时,眼里都是亮晶晶的。
楚星河那些话便堵在口中说不出来了。
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楚知意好几眼,对宴惊庭愈发地不满起来。
楚星河从楚知意手中夺过那一罐茶,把包装打开,露出里面的茶罐,“留着你自己喝!给什么糟老头子!”
他对楚知意说,“既然你们现在离婚了,那你就别在江城了,和我回京市,有我和舅舅给你做主,我看宴家那老头子敢不敢再欺负你!”
楚知意道,“回什么京市,我工作室都在这边,再者,我就要外出采风,不会在江城多呆。”
“要去哪儿?”
“北方。”
“明天?”
“嗯。”
楚星河哦了一声,也不催她了,眼珠子微转,点点头,“行,你去吧,车子不许再开宴惊庭的了,我给你买。”
楚知意眼前一亮,“真的?”
有人给她买车,楚知意当然举双手赞同。
楚星河见她乐得找不到北,哼笑一声,当即带着她去看了车展,买了一辆大G。
楚知意还有一辆温糖送给她的阿斯顿·马丁,只不过那是一辆跑车,不太适合做出差用的车子。
不过好在其他人也有一辆车子,两辆车够用了。
楚星河又带着楚知意去吃了饭,分开之前,楚知意对楚星河说,“这件事不要告诉舅舅和外公,我能处理得了。”
楚星河看了她好几眼,最后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楚知意将东西收拾好,待时间一到,便带着自己的团队一路开车前往这次的目的地。
在车上,楚知意把自己最近干的大事儿也告诉了金金。
金金差点没把刚刚喝进口中的茶水吐出来,她很震惊。
但楚知意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后,金金心情虽然复杂,但也能理解楚知意的做法。
金金问她,“你告诉宴惊庭了吗?”
楚知意微顿,然后摇了摇头。
若是将这件事告诉宴惊庭,恐怕他昨天知道,当天就要回来问个清楚。
楚知意答应了宴老先生,她不再主动和宴惊庭联系。
“他出差回来后会看到的。”
“那他回来连你这个人都找不到了,岂不是要被气死?”
楚知意笃定地说,“不会的,我和他有默契,他肯定能猜到我的想法。”
金金迟疑地问,“真的?”
楚知意重重点头,“没错。”
……
远在外地的宴惊庭忽然觉得背后发凉。
他此刻正在与某公司进行最后的谈判,还算顺利,只不过价钱还没到预估范围,他并不是很满意。
会议桌上两方还在激烈讨论。
宴惊庭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十点刚过半。
他不禁微微蹙眉,往后靠在椅子靠背上,轻微闭目。
特助明白这一动作代表着什么,面上露出微笑,向对面的人开口,“贵司应该明白,我司所拿出的价格是前日所有公司中价格最高的,我司明白贵司对那百分之三点的利润很看重,但若是因此而影响后续合作,贵司可就得不偿失了。”
特助语气温善,却带着强硬的态度,也在告诉他们:这次合作,的确是他们cE所需要的,如果你们再狮子大开口,那下次我们可就不带你们玩了。
cE集团规模极大,宴惊庭身家早已上万亿,多少人想从他指缝中扣出漏出来的金财,想源源不断地得到宴惊庭身上的利益,为眼前那点利益而放弃那一座金山的做法,那目光也实在是短浅得很。
对方面面相觑了片刻,最后代表方给自己的上司打了个电话,得到确切答案之后,再走进来时,脸上多了几分笑容。
他走到宴惊庭的面前,伸出手,笑着说,“宴总,合作愉快。”
这句话,代表着他们的让步。
宴惊庭站起来,与他平静地握手,“合作愉快。”
接下来便顺利许多,继续交涉下面早就拟定好的条件,然后双方签字,由律师进行公证。
等到谈判结束,宴惊庭将西装扣子扣上,朝外走去。
特助等一众精英立刻跟了上去。
代表方忙追上宴惊庭,笑道,“宴总来这儿四天,一直都在忙工作,现在既然合作也谈下来了,不如我这个东道主做东,请宴总在这儿好好玩玩?”
宴惊庭又看了一眼腕表,“不必了,公司还有许多事要忙。”
代表方没办法,只好笑着说,“那就真是太可惜了。”
特助适时走过来,对宴惊庭说,“宴总,我们该去机场了。”
宴惊庭去意已决,飞机都快起飞了,代表方想拦也拦不住,只能热情地将他们送上车,目送他们朝机场而去。
宴惊庭在车里本想给楚知意打个电话,问她离开的时间定下来没有。
但仔细想想,还是打算回去给楚知意一个惊喜,当着她的面知道她出差的时间才好。
宴惊庭便又把手机给收了起来。
车内温度略高,宴惊庭将车窗放下一些,扯了扯领带,手放下来时,无名指上那枚婚戒,竟然从手上往下滑了滑。
宴惊庭神情微动,及时握住手。
他抬起手看那枚已经滑到指节处的戒指,眉头微拢。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隐隐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三个小时后,宴惊庭的脚步重新踏在江城土地上,他这才给楚知意打电话。
好半天才有人接通。
“喂?”
楚知意的声音放轻了许多,似乎在避讳着什么。
宴惊庭眉头舒展,以为她刚刚睡醒,语气低柔,“还在睡午觉?”
“没有,我再开车呢。”
楚知意带着蓝牙耳机,副驾驶上的金金已经睡着了,她没敢大声说话。
“开车?”
“对啊。”
这边的路况不怎么好,前面有三个路口的汇流,还有六七辆大货车,虽然没什么危险,但刷到过不少大货车把小轿车撞翻视频的楚知意十分紧张,更不敢分神。
只对宴惊庭说,“我一会儿再和你说,先挂了。”
说完,楚知意便把电话给挂断了,警惕地盯着前方那六七辆大货车。
楚知意变道到远离大货车的一条道路上,踩下油门,加速。
一辆两辆……终于把那些大货车都超了过去,楚知意才狠狠松了一口气,速度放匀,这才有时间思考刚才那个电话。
是宴惊庭打过来的?
她瞥了一眼手机,已经黑屏下来了。
楚知意刚想给宴惊庭打过去,忽然想起了自己答应宴老先生的话,她生生把那股念头给忍了下去。
她不打。
楚知意暗地里为宴惊庭打气!
他一定能明白自己内心的想法!他们俩心有灵犀!
楚知意一心认为自己和宴惊庭已经有足够的默契了,却不知,此时此刻的宴惊庭,面黑如墨。
他回到了家中,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而他留给楚知意的霍浊,也被她留在了汉江府,像是个被遗弃的小狗,可怜巴巴的。
“知知呢?”宴惊庭问霍浊。
霍浊缩了缩脖子,回答,“去……去外地出差了,今天早上刚走。”
宴惊庭额头青筋跳起,现在都下午三点了,距离早上还是刚才?
他沉着脸问,“我让你跟着她,你为什么不去?”
“先生,不是我不想去,是……是宴老先生说,夫人已经不是您的妻子了,我不应该再跟着她走,宴老先生不让我将这件事告诉您。”
宴惊庭神情顿时阴沉下来,一字一句,“你说什么?”
霍浊不敢再隐瞒,“先生,您不在这两日,夫人……夫人准备了离婚协议书,已经送到宴老先生那去了。”
……
外面分明阳光大好,蓝天白云,惠风和畅,可车内,却蕴藏着一股说不出的雷云密布。
别说是霍浊,就连阿黎也罕见地额头冒汗。
他从未见过宴先生这般生气,仿佛乌云压城,电闪雷鸣。
宴惊庭闭着眼,下颌紧绷着,整个人都处在濒临爆发的边缘。
终于,车开到了医院。
宴惊庭自车中下来,阔步朝医院内走去。
他身材高大,面容也英俊,不少女人都情不自禁地朝他看去,可看清他此时此刻的神情时,又极为恐惧地收回了目光。
宴惊庭步伐迈得极大,不到五分钟,他便来到宴老先生所住的病房。
宴祁澜今天早上刚刚过来,代替宴老夫人和容玥在这儿看着宴老先生。
他被楚知意气得不轻,本来要出院这下还得再住上两天才能好。
门骤然被打开。
病房里一个看书一个看手机的人,纷纷抬头看过去。
“庭庭,你怎么回来了?”宴老先生惊讶地问。
宴惊庭沉默地走进来,“工作忙完便回来了。”
“单子签下来了?”
宴惊庭未语,视线注视着宴老先生。
一看他这样,宴老先生就知道宴惊庭肯定知道楚知意和他离婚的消息了。
宴老先生冷哼,说道,“亏我相信她不会乱说,结果还是跑到你面前和你嚼舌根是吧?”
宴惊庭问,“东西呢?”
宴老先生没动,只说道,“庭庭,楚知意她不是你的良配,她已经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你也尽快签了,以后你们俩各走各的阳关道,谁也不碍着谁才对!”
“爷爷。”宴惊庭沉沉的看着顽固不化的宴老先生,伸出手,“东西,给我。”
“碰!”宴老先生重重拍在桌子上,“宴惊庭!你就是这么和你爷爷说话的?!”
宴惊庭不再和他说,直接打开抽屉。
里面没有离婚协议书,几个抽屉看过来,都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宴老先生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起来,“宴惊庭!你在干什么?!”
“爸,阿庭和他妻子离婚,是他们两人的事,你又何必插手这般多呢?”宴祁澜走过来,手指有意无意地敲了敲枕头。
“你懂个屁!”宴老先生骂道,“楚知意她就是一个攀龙附凤的女人!以前攀附周家!之前又攀附我们家!现在她成了京市孟家的人,指不定还想往上跳!这种朝三暮四的女人我们宴家坚决不会让她当媳妇儿!”
宴惊庭神情愈发沉下来,他注意到了宴祁澜的动作,抓住宴老先生的枕头,往上一抬,连带着宴老先生也被抬起了一些。
宴老先生被宴惊庭的动作气得怒火中烧。
而宴惊庭已经找到了他想找的离婚协议书以及那张一年前的结婚协议书。
的确都在宴老先生的枕头下。
将东西抽过来,看着离婚协议书上楚知意写下的自己的名字,血液在胸膛翻滚,几乎目眦欲裂。
他捏紧了那两张纸,声音冷硬到了极点,“是霍浊告诉我我和知知‘离婚’了,她这两天一个电话都没给我打。”
宴老先生一脸不信。
宴惊庭双目充血,酝酿许久的愤怒让他捏紧了那两份协议书,声音沉沉,“爷爷,你搞错了一件事。”
“是我觊觎楚知意已久,是我非要和她结婚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