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知意和宴惊庭在京市停留了四天,到大年初七才返回江城。
孟老虽然对她的离开还有些依依不舍,但楚知意提出了告辞,他也不能强留。
人既然已经找到了,那她不论往哪儿飞,必然还是要飞回家中看看。
临走之前,孟老叮嘱她,“回到江城之后,记得时不时给外公打个视频,和我聊聊天儿。”
楚知意笑着说,“外公放心,我一定每周都给您打个电话回来。”
孟老惊喜极了,点着头拍她手,“不错不错!”
孟介竹也叮嘱她,“有什么事儿就给你小舅打电话,如果他解决不了就给我打。”
楚知意乖顺点头,“我知道。”
他没什么要多说的,只是在看向宴惊庭时,眼底多了几分复杂情绪,拍了拍他的肩膀,“知知就交给你照顾了。”
“大舅放心。”
夫妻俩上了车,驶向前往机场的路。
两个半小时后,飞机在江城机场下落。
机场外宴惊庭的特助正在等他。
楚知意看到特助急匆匆跑过来,便知道他回来后必然要忙起来了,所以在他看过来时,便说,“我一会儿还要和学姐学长还有漾漾她们见面呢,你先去忙吧。”
“我让司机送你过去。”
“不用,你也得用车。”
特助立刻说,“夫人放心,我们开过来两辆车。”
他走过去将其中一辆车的后车门打开,请楚知意过来。
宴惊庭的手从她胳膊滑到手心,捏了捏她,“去吧。”
“那我先走了。”
楚知意朝他挥了挥手,上车离开。
宴惊庭面上的温和消散,坐上另外一辆车,与特助一起前往公司。
“昨天忽然有人来公司,说要查实去年您投资楚氏的那笔十亿资金的用度,我看他们脸生,恐怕不是咱们江城的人,非要让您配合调查。”
“材料都准备好了?”
“是。”
宴惊庭垂眸,“那就去会会。”
特助让司机加了速,直朝cE而去。
……
本来过年楚知意就要和朋友们相聚一场,只不过今年她要去京市的孟家,吴漾她们都很为她高兴,决定将聚餐的时间往后挪,等她回来之后再约。
包厢里的人并不算多,
楚知意一眼扫过去都是熟人。
三位师兄师姐,金金,还有吴漾,吴舟。
“你怎么这么慢啊!”吴漾立刻站起来把她给拉到身边坐下,楚知意的另一侧就是金金。
“这还慢呀?我出了机场就赶来了,不然你们还得再等一个小时。”
隔着吴漾,吴舟在楚知意进门之后,视线就忍不住地落在她身上挪不开。
她貌似胖了一些,面色红润,也十分有精神。
这次京市之行应该十分顺利。
前两天去宴家拜访,宴惊庭也不在,很明显,他也一起去见了知知舅舅家人。
吴舟心中说不出是嫉妒多一些,还是落寞多一些,面上没有太多笑容,只坐在那儿一言不发。
楚知意刚刚坐下,门又被打开了一次。
那人似乎是找错了包厢,看到里面的人之后,愣了一秒,“吴小姐,你们也在这儿聚餐啊。”
吴漾淡淡点头。
那人扫过吴漾身边的楚知意,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本来要进去的脚便收了回来,客气地说,“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门被关上时,还能听见他们在外面说话的声音,“看到吴漾身边的那个女人没有?楚知意,那个假千金。”
“我的天,楚知意要不是嫁给宴惊庭,她还能在江城说得上话?吴漾和这种人做朋友,我看啊,你也别和她相亲了,小心被坑成麻花。”
包厢内的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特别是吴舟,他听见别人瞧不起楚知意,便如心扎一般难受。
下颌紧绷着,站起来誓要去讨回公道。
楚知意已经拿着茶壶走到了他的身边,惊讶地说,“舟哥,你要去哪儿?”
吴舟听到她的话,低头便对上楚知意那双澄澈的眼睛,她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
吴舟心中的难受便风吹一样消散了,他喉结滚了滚,又坐回去,故作平静地说,“没事。”
楚知意一边给他们倒茶,一边说,“狗咬了你一口,你还能咬回去?她们也就在背后这么说,要真有胆子,就来我面前指着我的脸骂我不要脸。”
楚知意面上带着笑容,气定神闲,“看我撕不撕烂她的嘴。”
众人一听,心态果然好了起来,就是金金,惊讶地看着楚知意,“枝枝,你现在都能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种话来了,看来别人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不是没有道理的啊!”
楚知意没好气地斜了她一眼,认真的说,“我本来就这样,可没和宴惊庭学。”
李箬几位学长一脸的:才怪!
楚知意气得不给他倒茶了。
李箬嘿嘿一笑,还是问,“学妹,你是怎么知道自己是孟珩外甥女的?上次在晚会上认出来的?”
在场其他人也炯炯有神地看着她,想听其中的来龙去脉。
楚知意无语,却也满足了她们的好奇心,将她认亲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当然,略过了关于楚衡的重要内情。
安樱也有些激动,“怪不得兴宇在给我们公司融资的时候那么大方,原来是因为你的关系!”
年前她们的公司和兴宇敲定了融资,兴宇给的钱,足够他们无忧地做两年的产品研发。
吴漾得意地说,“你本来就是货真价实的千金,我已经能想象到那些暗地里鄙视你的人,在知道真相之后那张震惊的脸了。”
和楚知意不对付,和看她不顺眼的人可不少,她们都一直等着楚知意和宴惊庭的婚姻结束,然后上去踩她一脚呢。
闻言,李箬切了一声,“都是一群跳梁小丑而已。”
话题从楚知意身上,渐渐转到这一年的工作计划和生活上面。
楚知意的计划一直很明确,她要考证,然后持证上岗,拍自己想拍的题材,公司那边,有几位师兄师姐在,她并不会担心什么。
回到江城之后,宴惊庭就变得很忙碌,常常都是楚知意睡着了,宴惊庭才从公司回来,只有早上,他们才有空说说话。
楚知意本来猜测是他们公司又接了大单子,所以要加班尽快敲定下来。
可很快,楚知意就听到了一些不怎么让人愉快的声音。
在电视台的茶水间里,有人说cE这次捅了大篓子,稍有不慎就要大船倾覆。
楚知意并不相信这种流言。
下班时回到家,楚知意等宴惊庭回家。
凌晨十二点半,家里的门才被打开,原本应该黑暗的客厅,这会儿却相当明亮,习惯黑暗的宴惊庭有些讶然。
目光朝内扫去,便看到沙发上本应该躺在主卧床上的楚知意。
她怎么在这儿睡。
宴惊庭绕过去,她手中还握着考试看的书,坐在地毯上,上半身趴在沙发上,枕着胳膊的脸颊挤出肉来,睡得十分不舒服。
他眼底一片柔软,将她手中的书取出来放在茶几上,弯腰把她抱起来。
楚知意本就睡得不太熟,感觉到动作便醒了过来,惺忪睁开眼,看到宴惊庭,便说,“你回来啦。”
“困了怎么不去卧室?在等我?”
楚知意在他怀中轻蹭,让自己清醒了一些,道,“下周考试,想再多背点知识点,不然要是考不出来证书可怎么办?”
宴惊庭操控着轮椅,往主卧去,闻言捏了捏她面上的软肉,“你也会怕考试?”
“不持证不能上岗,我要没工作的。”
宴惊庭笑着说,“你要不想工作,我当然也能养你一辈子。”
楚知意盯着他看,手指触碰着他眼下的青黑,“你还好吗?”
“你是指哪一方面?”
捉住她的手,宴惊庭轻轻揉捏着她的小拇指。
楚知意瞪他,“你别转移话题。”
“一切都好。”宴惊庭亲了亲她的唇,似乎并不想做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他拍了拍楚知意的臀,低声说,“你先去床上,我去洗漱。”
楚知意狐疑,最后还是从他怀里跳出来,踩在床上,看着他去了浴室。
没多久,宴惊庭从浴室出来,头发滴水,楚知意走过去帮他擦头发。
也不知是谁先主动,被擦到半干的头发没有人再管,房间升温。
他们已经很久没好好亲密过了,一朝接触,就如干柴碰烈火,一发而不可收拾。
他刚刚洗漱完,浑身上下都透着清洌的墨竹香味,口腔里带着漱口水的薄荷味。
不论多少次让她在上面,她的力气还是会很快消耗,最后只能请求宴惊庭的帮助。
空气变得湿咸,热浪上浮又下降,最后被新风排出,归于平静。
楚知意尚未能从余浪中抽离出来,伏在他身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宴惊庭轻揉着她的腰,嗓音略显沙哑,“以前奶奶和妈决定要给你的公司股份做聘礼,到现在还没拿给你。”
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透过灯光,楚知意瞥见上面写的大字,股份转让协议。
“你怎么……”她的问话还没出口,便被宴惊庭堵住。
他浅尝辄止,坚定地说,“这是你的。”
楚知意扭头,便对上了他深邃眼眸。
她迟疑了半晌,这才抬手将那份股份转让协议给签了。
临睡之前,楚知意揪着他的睡衣,又问了一句,“你真的没事吗?”
“我能有什么事?”宴惊庭笑着将她搂进怀中,“别担心。”
宴惊庭的回答并不能让楚知意安心,特别是她签了那股权转阳协议之后,宴惊庭忽然又闲下来,每天接送她去上班下班,还催促她专心学习。
楚知意觉得哪里都不对劲,可她又说不出来究竟是怎么个不对劲法,宴惊庭不肯对她说,她只能忍着疑问,专注记题,准备考试。
三月大考如约而至,楚知意被宴惊庭送到了考场。
楚知意在车上并没有临近考试的紧张情绪,反而兴致勃勃的对宴惊庭说,“考完试之后我们去踏青吧,最近天气可好了,我想吃海鲜烧烤!”
宴惊庭说,“踏青可以,但你现在还在吃药,不可以吃那么多海鲜。”
楚知意喝药针灸的治疗已经有四个月了,效果显着,她月经的日期变得正常,经期的疼痛缓解,不再那般疼得死去活来。
“只吃一点,没有关系。”楚知意比划了一个数字。
宴惊庭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点点头,“可以。”
考场人多,宴惊庭行动不便,便没有下车,只让楚知意专注考试,不要分心。
楚知意做得准备相当充足,她又在实习编导上做了一年半,对电视台的了解很深,所以考试对楚知意来说并不难。
等楚知意结束考试,终于睡了个好觉,第二天起来,便开始化妆打算和宴惊庭出门踏青。
她耐心帮宴惊庭挑了一身浅色的休闲装,和她身上的裙子正好相配,看着就像是情侣装一样。
宴惊庭人收拾了踏青需要用的东西,厨师也做了许多可口点心,食物,帮他们收在食盒里一起带走。
装点上车,楚知意也和宴惊庭一起出来,准备前往踏青的地点。
刚刚驶出家中,路就被几个穿着制服的人给拦住了。
楚知意看着外面的人,心紧紧提起来,视线转移到宴惊庭身上。
他一如既往地平静,看不出一丝波澜。
其中一人走过来,敲了敲车窗。
车窗摇下,男人看向车内的宴惊庭,“宴惊庭?”
“我是。”
“有人举报你涉嫌重大刑事事件,跟我们走一趟吧。”
楚知意的手顿时握紧,面白如纸。
宴惊庭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请稍等。”
男人似乎也看出来了什么,没再开口,回到自己的队伍之中。
宴惊庭侧身,看向有些恍惚的楚知意。
他扣住楚知意的后脑,与她额抵额,碰了碰她涂着口红,漂亮的唇。
“阿黎他们都会听你的话,知知,妈和奶奶那边你只让她们安心,不必担心,我很快就会出来。”
楚知意揪着他的领口,那双明艳的眼眸死死看着他,“你想做什么?宴惊庭,你给我说清楚。”
宴惊庭无言地与她对视,深邃如海的眼眸,似乎藏着千言万语。
半晌后,门外的人催促起来。
“我很快就回来。”
宴惊庭在她唇上又重重一吻,松开她,从车上下来。
楚知意看着他被人带走,呼吸起伏,想起那些令人不安的流言,和那份股份转让协议。
不知为何,她并不感到震惊,反而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安定之感。
她知道,宴惊庭不打无准备之仗。
他一定在想着做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