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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断断续续又下了一天,到了第二天早上,水终于退得差不多了。

但村子大多数房屋倒塌,没倒的也成了危房,随时都会塌陷。

村长没敢让大家进屋,而是找了村头的空地让大家暂时落脚,然后组织部分青壮年进村寻找可以食用的食物。

妇女们则快速垒起简易的灶台。

即便是找点米,煮口粥,也能填填肚子,恢复些气力。

粥确实煮了,但没有干净的水,粥里含着沙,难喝得紧。

苏瑾下把为数不多的糕点分给一些孩子,等着迟迟不来的官兵。

“姑娘,我们还是走吧,剩下的我们管不了了。”车夫劝苏瑾下,他们的马车也在,行李也在,完全可以离开了。

槐岔归棉镇管辖,相距十里路,如果官府积极,早该来了,可他们没来。

那么什么时候会来,会不会来,都是未知。

“我们去棉镇!”

苏瑾下当机立断,她找到老村长,“我去棉镇看看情况,你们在坚持一日,无论如何,我都会回来的。”

苏瑾下完全可以不管的,但她的良心让她没办法就这么走掉。

就算没能对付得了官府,也可以帮村民带些食物回来。

老村长热泪盈眶,“我也去,我是一村之长,就算有什么,也该我出面。”

断没有让苏瑾下一个人去的道理。

虽然老村长年迈,但这事还真需要他去说话,苏瑾下一个外人,说了都不一定有人理会。

于是,苏瑾下带上老村长,直奔棉镇。

午时,他们已经来到棉镇城外。

路上苏瑾下还在想,棉镇或许也遭了灾,顾及不来。

可来了一看,心凉了半截。

那么大的雨,棉镇自然是有损伤的,但棉镇地势偏高、平坦,只是积水深了些,水退后,该如何还是如何。

可正因为如此,官府应该能想到,周边村落遭灾一定会更严重,早点派兵筛查救灾才是。

然,他们毫无动静。

官府的兵只是四处巡逻,呵斥着那些没有早点把街道淤泥打扫干净的人家。

马车停在官府门前,老村长颤巍巍上前禀告侍卫,要见县令。

守门的侍卫认出了老村长,顿时变脸骂道:“你这老头竟敢来我们官府!坑了我们那么多钱,怎么,花完了,还想来要!”

老村长被逼得连连后退,急道:“不是的,村子遭了洪灾,全都被推了,什么也没了,我老人家今天来是想请官府救救我们。”

侍卫一听,幸灾乐祸地笑了几声,“原来是这样,当初我们县令求你,你什么态度,现在知道来求我们了,真是可笑,你赶紧滚,要是让我们县令知道了,你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

老村长胸膛使劲起伏,又气又怒,“你们要是不管,我这把老骨头今天就死在这儿,我看你们要怎么交代!”

“吓唬我啊!”侍卫轻笑一声,“能怎么办?自然是扔去乱葬岗了事,还能怎么办?”

说着,侍卫拿刀柄戳着老村长,一步步逼退他,“来,你死一个我看看!”

麦孜孜扒着马车的窗,实在忍不了了,骂道:“混账!”

苏瑾下脸色也沉了下来。

二人飞快跑过去,苏瑾下一把握住侍卫的刀柄,麦孜孜则扶住摇摇欲坠,气得头眼昏花的老村长。

苏瑾下一挥手,将侍卫逼退几步,侍卫顿时怒斥:“哪来的刁民,竟然敢跟我动手?”

“欺负一个老人家,你算是什么兵,把县令叫出来,我倒要看看,他是遵了哪条律法,如此狂妄行事!”

苏瑾下小小身姿异常挺拔,美眸肃然,周身气势凛然,这不是一般平民女子能养出来的气度。

侍卫心生忌惮,给另一个守门侍卫使了个眼色,赶忙去叫县令了。

县令没有出来,而是让苏瑾下等人进去。

苏瑾下三人跟着侍卫走进去。

一个小小县衙修的富丽堂皇,而且一看就是新造,这房屋上的梁大概就是西山上的树吧。

苏瑾下三人被领到一处待客厅,县令身着崭新华袍坐在上首,他身宽体胖,面色红润,真真是养得极好。

“何人在外喧哗?”县令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威严,官架子十足。

老村长上前,再次说明村子现状。

县令没有回村长的话,也没有向侍卫那样表达出对老村长的怨恨,而是将目光放到老村长身后的苏瑾下和麦孜孜身上。

这两个女子容貌绝丽,气度不凡。

左边女子细皮嫩肉,眸光纯然,含着明显的怒气,一看就是娇养长大的,不可能是村妇。

而右边女子眸子深沉,隐隐有上位者才具备的不容侵犯的凛然,她手里那柄剑精美奢华,绝非凡品。

“不知二位姑娘是何人,来这儿做什么?”县令开口试探。

“你管我什么人?说村子的事!”麦孜孜还在生气,话语不善。

县令猛地一拍桌子!

“你以为我这儿是什么地方?这是官府!是你随随便便想来就来的地方吗?小姑娘,我劝你说话注意分寸,要是触犯了朝廷法度,休怪我将你拿下。”

麦孜孜一时被噎。

苏瑾下想了想,说:“我二人于村子借住,恰逢山洪,见百姓危难却无人营救,特此前来。”

苏瑾下简要说明情况,毕竟是在县衙,不能完全硬着来。

县令心中明了,便道:“原来如此,那看来这件事与二位无关,就请先行离开吧。”

“凭什么,我们走了,你想对老村长做什么?我告诉你,这件事我管定了!”麦孜孜气恼地上前怒斥。

县令微微眯眼,“那不知姑娘以何种身份来管,你是官还是我是官?闲杂人等若是在县衙胡闹,按律即刻收押。”

县令再次威胁。

麦孜孜怒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赶回临南,把你的所作所为禀告七王爷,我看你这官还能不能做得了。”

县令意识到麦孜孜身份不一般,强撑着笑了笑,试探道:“七王爷如今远赴旗山平叛,岂是你这样的小女子说见就见。”

苏瑾下拉住越发激动的麦孜孜,不想让她过多暴露自己的身份。

这县令明显是在套麦孜孜的话,以便选择合适的方式来对付她们。

苏瑾下道:“就算没有七王爷,还有王府,还有管辖着你们的天阳城,你以为真的没人管得了你吗?”

县令眸里闪过一瞬间的杀意。

他并不怀疑苏瑾下和麦孜孜的话,所以他在思量要不要直接把这三个人灭口。

但看着苏瑾下手里那把剑以及麦孜孜似乎很尊贵的身份,他有点不敢。

万一麦孜孜是什么皇亲国戚,又或者背后有强大势力,可能招来更大的祸端。

县令深吸了一口气,放松下来,“我没说不管啊,十里外的村子受灾,我也不知道啊,既然老村长都来说了,那我派人去救便是了。”

只不过,怎么救?那可就是我说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