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楚鼎冲她摆摆手，“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说罢她直接脚踩那些碎瓷片，缓步走进寝殿。
伊苏拉着西兰将地上的碎瓷片收拾起来，伊苏一边收拾一边说：“皇上不是刚刚离开吗？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主子这么生气？”
西兰摇摇头，“刚刚我们都不在屋内伺候，我也是在皇上走之后听见了屋内的动静，一进来就看到主子在……”
伊苏抿唇不语，她们两个自小便跟在主子身边，对主子的性情也是最了解的，除非遇到什么烦心事，否则她家主子绝对不会如此，只是到底是什么样的烦心事，能让主子这么稳不住……
康熙倒是十分速度，这刚出坤宁宫的大门就吩咐梁九功将法喀召进宫。
两人在乾清宫谈论了许久，一个半时辰后法喀才离宫回府。
当晚法喀便帮自家额涅朝宫里递了个牌子，看看明日能否进宫；只是这牌子递的有些晚了，明日进宫是不成了，需要后日进宫才行。
康熙知道皇后因着法喀的事情心情也不怎么好，所以当晚直接去了承乾宫。
往常佟佳贵妃都是笑脸相迎，可今日却推说自己身子不适，请康熙去别的嫔妃宫里；康熙本想着前段时间忽略了他这表妹，想着这段时间好好弥补一番，可他这表妹又说身子不适，康熙到底也是有脾气的，既然人家不愿意见，他又不是没有人服侍，这三宫六院的嫔妃难道还找不出一个能侍寝的吗？
“万岁爷，您看您是去惠妃娘娘宫里还是去宜妃娘娘宫里？”梁九功小声问着。
这贵妃娘娘的承乾宫进不去，他便只能开口提一提妃位上的了，只是永和宫的德妃娘娘有着身孕不便侍寝，这钟粹宫的荣妃娘娘年纪也大了不怎么得皇上宠爱，他能多嘴提一提的也就是惠妃和宜妃了。
“去翊坤宫。”康熙道。
宜妃早早地就歇下了，听见橘白说康熙来的时候她还有些懵，这都什么时辰了皇上不在乾清宫和坤宁宫，也不在承乾宫竟然来了她的翊坤宫。
不过谁也不会嫌弃宠爱少不是，宜妃迅速换好衣裳出门迎接康熙。
……
后日，宁楚鼎的额涅一大早就进宫了，早先预备好的步辇直接将老夫人送到宫里，先后拜见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老夫人便坐着步辇往坤宁宫走去。
“额涅怎么突然进宫了，可是家里有什么事情？”宁楚鼎也没让她额涅行礼，母女二人相携进了正殿，伊苏看了西兰一眼，后者会意地守在门口，顺便将紫葳打发开来，让她去忙别的差事，忙什么都好，只要不守在这里就是了。
老夫人是进了正殿落座后才开口的，“娘娘可知皇上要给法喀指婚？”
“指婚？”宁楚鼎大惊，“是那个宗室阿颜图的女儿吗？”
见老夫人点点头，宁楚鼎只觉得五雷轰顶，怎么要指婚？不是说能让她召进宫见一见的吗？
皇上在骗她！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反正她这个皇后在他那个皇上眼里不过是个名义上的身份，这些事情说是商量，其实也就是通知！
“欺人太甚！”宁楚鼎的动作太大，直接带倒了身侧的茶壶。
“娘娘，小心一些，莫生气。”老夫人叹了口气说。
伊苏不动声色地上前清理着，又着人沏了壶茶水送进来，如此又退到一旁守着。
“若是阿玛还在……”宁楚鼎苦笑，“阿玛还在也改变不了什么，圣旨一下咱们家还能抗旨不成吗……”
老夫人拉过宁楚鼎的手轻轻摩挲着，“娘娘，这些都是小事。今日进宫也是法喀特意让我来的，法喀让我告诉娘娘，莫要因为他的婚事和皇上起了龃龉。”
“额涅！”宁楚鼎眼中蓄满了泪水，“额涅，当年阿玛以家族荣耀让长姐远嫁蒙古，长姐嫁到那边不过五年便香消玉殒；而我也是为了钮祜禄一族进宫，从妃位一步步爬到今日的皇后之位；三妹尼楚贺嫁给简亲王也是为了稳固皇家和我们家的联系；我们姐妹三人都已经为家族牺牲了，为什么还要牺牲法喀？”
老夫人也不忍看女儿这么难过，可有些事情不是她们可以改变的。
想当年宁楚鼎还未及笄便被自家老爷送进宫里为妃，她哭过也闹过，可不论她再怎么哭再怎么闹，这女儿到底还是进宫了……
“娘娘，身为奴才、身为臣子合该如此……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啊！”
好一个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从前是长姐，此后是我和尼楚贺；现在也轮到法喀了，那下一个又是谁？是颜珠？富保？尹德？还是阿灵阿？哦！差点忘了，还有四妹、五妹和六妹。”
“说来这皇后做得也没什么用，女儿连自己的弟弟、妹妹都护不住……”宁楚鼎嗤笑一声。
“娘娘，这些话可不能乱说！”老夫人知道女儿这是伤心坏了，可皇恩不能违抗，她们是皇家的奴才，不论旨意如何都是恩典。
“额涅，法喀还说了什么？”宁楚鼎擦了擦眼角流出的泪水，只有知道皇上和法喀说了什么，她才好筹划一二。
老夫人叹了口气道，“说的也都是要紧事，皇上和法喀说这位宗室的长子精明强干，是个可用的人才；又说他膝下只有这个女儿，他的女儿也到了嫁人的年纪，皇上想身边再多几个可用的人才，加上法喀又要成婚，对方又是这样的情况，不如两家结亲。”
“其实对方的家世也不低，法喀又有皇后亲弟的身份在，也算是门当户对了。”末了，老夫人又补充一句。
“可是额涅，你知道我关心的不是这些。尼楚贺要比我强上许多，虽说也是联姻可简亲王待她也不错，府上也没有妾室；我已经这样了不希望法喀也像我一样。”宁楚鼎看着自家额涅一字一句地说。
“额涅知道，额涅都知道，你惦记着尼楚贺和法喀，法喀也同样惦记着你；他就是不希望你因为这件事和皇上闹得不愉快，帝后之间若是有了龃龉，这可不是好事，宁楚鼎你要明白！”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说。
我知道，我知道的额涅。可就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不想让法喀为我牺牲的，我们姐弟三人不能都是这样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