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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律白纸黑字的写着,聚众冲击官府是死罪!

这句话是周世显教他的,一下子还真把崇祯皇帝给震住了,大明律,大明律……多少年没人在乎过大明律了。

一不做,二不休!

骆养性红着眼睛,将周世显教给他的那番话,几乎是吼了出来:“皇上,皇上啊,皇亲国戚犯法尚且与民同罪!”

“可!”

骆养性觉着委屈,冤枉,低低的嘶吼起来:“可齐党罔顾国法,搬弄是非,聚众焚烧北镇抚司,齐党便可以凌驾于大明律之上么?”

“皇上,您睁开眼睛看看吧,如今世人只知有士林清议,而不知国法铁律,这,这还是咱大明的天下么!”

骆养性是真的委屈,凭啥呀?

“嚓,嚓!”

这几句话是周世显教给他的,如同惊雷一般在乾清宫炸开,还真的把崇祯皇帝炸懵了,愣住了。

一刹那,乾清宫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这还是皇上的天下么?”

崇祯爷愣愣的站着,一旁内阁首辅南居益双目微闭,如老僧入定一般,另外几位阁臣则神态各异。

几位内阁重臣都一言不发,有的在装傻充愣,有的是哑口无言,一刹那人间百态,尽在眼底。

众正盈朝,一时间竟被问住了!

入夜,周府。

周世显手中捧着一卷书,脚泡在铜盆里,一脸的悠然自得,房中幽香四溢,佳人如玉,静谧中透着浓浓的香暖。

王微正窸窸窣窣的整理着床铺,孙怡人正在整理着从怀庆府,郑州府发来的加急公文。

黄鹂鸟轻声鸣叫着,一贯的清脆悦耳:“我爹来信说,顺军异动,正在修缮开封城墙。”

“怀庆府的田亩卖出了一半了。”

“咦?”

说话间,孙怡人拿起一份密信,发出一声轻叫:“红娘子姐姐来信说,她和李岩大哥的兵已经……”

这是机密她不敢说了,赶忙标注上绝密字样,递了过去,只是在心中疑惑,李岩和红娘子的部队,什么时候跑到山东德州府去了?

德州府不是山东总兵刘泽清的老巢么。

“嗯。”

周世显接过李岩夫妻的密报,点点头,眼睛眯了起来,看过之后有将密信放在蜡烛上点着了,扬了扬,绝密军报很快化为灰烬。

让李岩,红娘子率部攻占德州府,是他和孙传庭商量好的。

这封密信是五天前发来的,此刻,李岩的三万多精兵,应该已经控制了德州府城,正在清缴山东总兵刘泽清的残部。

刘泽清是个什么玩意,能有什么战斗力?

以李岩的能力,兵力又占优,收拾刘泽清是小菜一碟,他若是连老刘都收拾不了,那也太对不起他的名气了。

攻德州,取山东!

取山东之地,取德州府对他来说实在太重要了,一来李岩正需要一块地盘来养兵。

二来他的凤威军士卒,有七成是逃难的山东子弟。

这第三,山东府登莱二州可是东海出海口,有天然的深水良港,可以与海外建立长期联系。

另外李岩出德州府,还可以与凤威军,秦军成掎角之势,夹攻河南……总之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如此一个风水宝地,此时不取,又待何时?

夜深了,也起风了。

“嚓,嚓!”

此时已经是盛夏时节,天上电闪雷鸣,又粗又大的闪电蜿蜒着,在京城上空张牙舞爪的。

“啊!”

王威吓着了,本能的扑到男子怀中,埋首在伟岸男子胸前,柔软窈窕的娇躯微微战栗。

胆子大的孙怡人也俏脸发白,缓缓靠了过来。

这天威煌煌天威如灭世一般,谁不怕?

“没事,没事。”

周世显怀中抱着一个,手里牵着一个,柔声劝慰着,他清澈的眼眸看着窗外,仿佛看穿了九天之上叵测的天机。

“哗啦!”

不多时,倾盆大雨落下,将整个京城笼罩在一片雨幕中。

翌日,清晨。

这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周世显翻身下地,打开窗户时外头又是鸟语花香,一片欣欣向荣。

晌午时,崇祯皇帝连下了两道圣旨。

“圣命……右都御使孔贞运年事已高,准其辞官回乡,颐养天年,内阁照准。”

孔贞运罢官在情理之中。

这位爷都在大街上当场晕过去了,丑态毕露,就是皇上不赶他走,他自己也没脸在御史台呆着了。

“圣命,御史孙之獬君前失仪,廷杖二十!”

“嘶!”

这道圣旨一下,京城百官直抽凉气,孙之獬被周总兵揍了一顿,本就半死不活了,再挨上二十廷杖那不是死透了?

孔贞运罢官,孙之獬毙命,所有人都知道齐党完了。

之后……之后宫中再也没有旨意了,百官不由得惊异起来,完了,这就没声了?

哭庙这么大的事情,就这么完了?

齐党的众位御史,可还在锦衣卫诏狱里关着呢,怎么着,锦衣卫都指挥使洛养性,连个申饬罚俸的处分也没给呀?

似乎嗅到了某种危险的气味,一时间京中百官都缩了缩脖子,赶忙将尾巴夹住了。

不对劲,不对劲呀!

大明的京城在平静中涌动着暗流。

果然三天后,宫中降下大雷霆,齐党火烧北镇抚司一案,崇祯帝下令严查,锦衣卫开始到处抓人。

这案子牵扯极大,京中兴了一场大狱!

涉案齐党官员多达二十余人,斩立决的十几个,家产,妻子统统充公,金棕舆论为之一肃。

一时间朝中官员人人自危,赶紧和齐党撇清关系,生怕被牵连。

“对嘛!”

周世显笑了笑,这才是崇祯爷的风格,他杀大臣怎么会手软?

兴许真的是那几句话,让崇祯爷有危机感了。

“抓!”

这下子骆养性可出风头了,指挥着锦衣卫四处抓人,那可真是威风八面,内阁诸公,部堂大员却集体失声,谁敢管?

又过了几天,几位和齐党有交情的部堂大员,识趣的纷纷请辞。

崇祯帝也不挽留,有一个算一个,照准!

反手之间,齐党覆灭。

又过了几天,一个更加爆炸的消息传来,督师孙传庭奏报,说山东总兵刘泽清勾结伪顺,意图谋反!

于是乎,孙督师动用了尚方宝剑,来了个先斩后奏,一举把刘泽清这个乱臣贼子给拿下了。

刘泽清死于乱军之中,所部兵马也被遣散了。

“哗!”

京城一下子就炸开了锅,狠,太狠了!

很快督师孙传庭动用直奏之权,又上了一本,他保举新科定东伯李岩出任山东总兵一职。

乱花渐欲迷人眼。

在京城百官瞠目结舌的注视下,内阁开了绿灯,不出三天山东总兵就换人了。

又是一片哗然,这可是封疆大吏呀,简直令人瞠目结舌,齐党和刘泽清就这么完了?

这结果太不可思议了,让不少聪明人心中发寒。

当风雨散去,南居益这个内阁首辅,终于耳根子清净了,可以正经八百的干点实事儿了。

传说宫中拨了一笔银子,要整顿京营了。

炎炎夏日,又是一个夜幕降临,月色如水,这天晚上骆养性骆大人请客吃饭,将摘星楼包了。

请来的,都是重量级的宾客,英国公,丰城侯,定南伯,都是手握兵权的勋贵。

说来也真是奇了,自从在宫里挨了崇祯帝那一脚,这位骆指挥使似乎是开窍了,木头一般的脑袋瓜子一下子灵光了!

眼巴巴看着周世显,带着两个亲兵缓缓走来。

骆养性赶忙笑容满面,迎了上去:“哎呀呀,贤弟!”

“兄长!”

“贤弟!”

两人称兄道弟的寒暄了一番,不胜欢喜,如今的骆大人是春风得意,那一脚没白挨。

“请,贤弟快里边请。”

不多时客人到齐,分宾主落座。

这回骆养性可真的花血本了,不但包了摘星楼,还请来了戏班子,咿咿呀呀的唱着才子佳人戏。

咿咿呀呀的小曲儿唱着,骆大人笑容满面,伸了个大拇指过来:“贤弟高明,实在是高!”

这位贤弟教给他的那几句话,实在是灵丹妙药,一下子就把皇上的疑心病治好了。

这些天皇上对他老骆,别提多和气了!

皇上那么抠门的人,昨天竟然还让他在宫中吃饭了,留饭,这是多大的恩宠?

“嗨呀!”

骆阳性一声长叹,周贤弟这个脑袋是怎么长的呐,怎么就这么灵光,妖孽,妖孽呀。

这样的黑锅多来几口,有多少,咱老骆背多少!

周世显微微一笑,顺手拍着胸口自夸了几句:“嗨,咱这人毛病不少,就是有一点好,从来不坑兄弟!”

“是,是。”

骆养性赶忙赔笑:“贤弟,国公爷,侯爷,吃菜,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