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上,顾蕴初来回走了两遍都没找着时宴,便想是自己来太早,还是她已经等不及先走了?
昨晚店员给她打电话的时候,说她有些急切,像是碰上了什么事。
顾蕴初很讨厌别人找她帮忙,但当她听到时宴可能需要帮助时,她没有不耐烦的挂掉电话,而是在想她会碰到什么事。
她拒绝自己给的面包,拒绝她提供的安逸工作,还轻易吓走两个流氓。
更重要的是,她在知道自己是老板后,没要联系方式,甚至连名字都是自己主动告诉她的。
顾蕴初抽空赶来见她,一半是好奇她这个人,还有一半出于私心。
她是真想有个大嫂!
她才不管她哥死后大嫂要怎么办,她就想让哥哥像个正常人一样,能够开心快乐一点。
她想念以前那个温柔的哥哥,想念父母还在时他无拘的笑。而不是这个冰冷,随时准备让她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个世界的亲人。
她想或许他成家后,会努力活得更久一些。
既使不行,也会少去做些危险的事,平平安安的和她们走过这两年。
顾蕴初在桥上没看到人,有些沮丧。
昨天应该问她要联系方式的。
顾蕴初看了下时间,决定再等五分钟。
她要不来,就飞速回家,跟哥哥一起玩去。
“姐姐,要花吗?”
在她计划着游乐园有什么好玩的项目时,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女孩,拉着她公主般的漂亮裙子,黑亮的眸子羡慕的仰望着她。
顾蕴初瞧她灿烂的笑,又看她手里不名贵却很新鲜的花。
都是些野花,有紫色、红色和白色,一些花瓣上还带着天然的露珠,在风中随风招展着。
实在没有买的必要。
顾蕴初想了下,还是把它们全部买下。“小姑娘,你爸妈呢?”
“奶奶说他们去天堂啦。不过我知道,她骗我,他们都死了。”小姑娘脸上不见一点悲伤,攥着手里的钱笑嘻嘻讲:“姐姐,你和你朋友一样,都是好人。”
顾蕴初疑惑。“我朋友?”
“嗯嗯。她像你一样,也买下我全部的花。”
全部的花?
顾蕴初看她忽然变得狡猾的笑,以及被她紧攥着的钱。
小女孩抬下巴,看大楼方向。“她在餐厅里等你,让你快过去。”
她说完转身,像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的跑了。
做为一个商人,顾蕴初看手里的花,心情比刚才还复杂。
果然,奸商是不分年纪的。
顾蕴初拿着被卖第二次的花,在餐厅找到第一次买下这花的朋友。
她在落地窗前坐下,把花放桌上,看等着自己的女孩。
墨黑的眸子,精致的脸蛋,平静淡然得不像店员说的,是有急切的事。
顾蕴初让服务员来杯果汁,好奇的问:“时宴,你真要离开吗?”
时宴望着她,点头。
顾蕴初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面上不舍的问:“必须要走吗?”
“碰到些麻烦。”
“什么麻烦?说出来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你。”
“没必要,我本就准备走。”
她这话无情又干脆,仿佛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的渣男。
顾蕴初有些不高兴了,感觉刚才的沮丧喂了狗。“那你为什么要见我呢?”
时宴看冷淡许多的蕴初,犹豫的讲:“你说过,会来找我。”
怕你找不到我,会失落。
“所以,你想跟我告别?”
时宴再次点头。
顾蕴初看不像开玩笑的女孩,微微错愕。“为什么?”
她当时只是随口一说,根本没想过什么时候来见她。可她却把这句话当成约定,并且执着的等着。
时宴沉默了会儿,最后望着她讲:“我不想留下遗憾。”
有说一起过生日的玩伴。
有说一起去冒险的朋友。
有说回来告诉自己一些秘密的战友。
最后他们都没有出现,甚至再出现自己不得不亲手杀了他们。
现在她说过会来找自己,自己也想跟她告别,所以无论如何,都要见她一面再走。
顾蕴初听她无比认真的话,嗅到丝再也不见的绝决与伤感。
对战争她不熟,但她哥熟,所以一下就理解她这句不想留遗憾的话是什么意思。
顾蕴初震惊错愕的同时,坚定了先前的想法。
她莫名觉得,这个古怪的女孩,应该跟她哥是一路人。
有戏!
顾蕴初移开面前的果汁,坐起身凑近些,笑得温柔无害。“时宴,真高兴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
时宴垂下眼帘,看桌上的野花,细长的手指拿着勺子,搅着早凉掉的咖啡。
她不想交朋友。
她只是想跟她告别。
顾蕴初以为她不信。“真的,自我哥哥进入部队后,我的生活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你哥……”
“我哥很厉害的,又高又帅,还会做饭。”
时宴:?
顾蕴初意识到自己太急切了,拂了下耳边的长发,掩饰的笑了下。“我是说,我哥知道我交了个朋友,想在你离开前,请你去家里吃顿便饭。”
她本来是没有这个想法的,但现在她非常愿意带她回家,然后把哥哥介绍给她认识。
时宴听到她的话微怔。
从她的语气间,可以看出她跟她哥关系很好。
亲情对时宴来说是陌生的,可能是再也不会有,所以很羡慕这种感情。
可,去家里吗?
温馨的房子,相亲相爱的一家人,这些都是离她无比遥远的东西。
但正是因为遥远,才想去了解,去感受。
时宴看真诚邀请,满怀期待的女孩。“我可能……”
顾蕴初在她要拒绝前握住她手。“时宴,我想让我的家人,见一见我新交的朋友。”
带香气和温度的柔软小手,像是建立起了友谊的桥。
这对流浪多年的人来讲,实在是难以拒绝的温柔。
时宴为难。“我现在有些麻烦,不方便登门拜访。”
“什么麻烦?”
时宴没说。
顾蕴初想到昨晚店员的话,以及她现在的告别,猜她可能是惹了事,打包票的讲:“别担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任何麻烦的。”
虽然哥哥把她保护的很好,一般人不知道她的身份,但只要验证口令,就没人敢碰她半根头发。
不是她说大话,就是时宴在这里杀了人,她照样有办法帮她逃过制裁。
顾蕴初继续讲:“你计划也是中午离开。现跟我回家吃饭,然后我开车送你去车站怎样?”
时宴望着热情好客的蕴初,犹豫的想了许久,最后轻轻点头。
在这个平静而安逸的城市,她或许可以交些朋友,甚至体验一下家庭的氛围。
她也好奇,蕴初口中的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顾蕴初见她同意,心里激荡,面上优雅从容。“那我们走吧。”
时宴转头看落地窗外。
顾蕴初马上明白。“你去后门等我,我先去开车。”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