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让巴尔扎夫特在意的是,索什扬不知何时也移动了位置,对方已经身处战场的另一边,炎阳剑插在数个摞在一起的堕落修女身上,身边散落着血肉碎片,左手紧握焚天,右手则抓着米瑞尔·萨巴肖那如蛇一般扭动的头发将她整个人提在半空。
这位堕落修女此时模样凄惨极了,被赐福生成的色孽兽舌头大部分都断了,残余部分耷拉在嘴角边不停往下滴血,她的右臂被斩断,断臂就在脚下,一旁是一把符文魔剑恼痛者,而她的左臂则不自然的向后曲折,很显然是被巨大的暴力强行掰断了,左腿膝盖以下也已经消失,黏腻的鲜血如即将干涸的溪流般往下淅淅沥沥的滴落。
她那原本妖冶万分的脸,此时也只剩下仓惶和恐惧,以及因为力量流失而呈现的枯槁。
“刚才不是...嘴很硬吗?很能说吗?怎么这个时候哑巴了?”
索什扬歪着脑袋,嘴角带笑盯着对方那恐惧的双眼,周围的色孽信徒在战斗机器人的践踏下要么死要么逃。
“不过我确实很好奇,它们对你做了甚么?当它将你抓入手心时色孽的邪恶力量对你做了什么?”
米瑞尔·萨巴肖那染血的双唇蠕动几下,似乎在说话,但索什扬知道她在念咒。
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把戏。
在索什扬身后,一个如蛇却又带着尖锐爪子的色孽兽骤然浮现,它朝前方伸出它的爪子和鸟喙,试图穿过现实的面纱、索什扬的血肉,还有骨头——当初她就是靠着这个与自己契约的能够隐形的色孽兽暗算了一整队白银寿衣的战斗修女。
但索什扬连头都没有回,下一秒那恶魔突然变得脚步蹒跚,走了两步突然痛苦的捂着的脸庞,半声不全的声音从扭曲的喉咙里发出。
米瑞尔·萨巴肖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
黑色火焰像风暴一样从恶魔脚下升腾而起,火焰吞噬它的皮肤还有它的本源,色孽兽倒地挣扎着,全身着火,而且满是惊恐的尖叫着,融化的邪恶物质不停滴落。
数秒后,恶魔消失了,但火焰依旧蚕食着它的灰烬,直到什么都不剩下。
米瑞尔·萨巴肖呕出一大口血,她那漆黑的双眼渐渐褪色为绝望的灰暗。
“不...不...”
消失了!与她契约的恶魔彻底的消失了!不是被放逐,也不是被封印,而是彻彻底底的毁灭了!
“能跟你这种货色搅在一起,那个叫巴尔扎夫特的家伙品味也着实不怎么样,本来你这种角色还轮不到我动手,但...我意识到,活着的你,比死了的你更有价值。”
索什扬微微一笑,然后手臂轻轻一甩,米瑞尔就被尖叫着扔了出去,然后被一团湛蓝色的能量笼罩,整个人凝固在半空,包括那她惊惧的表情甚至是溅出的血液。
随后启动了凝滞射线的灭绝遗机直接拖着被束缚在静滞力场里的堕落修女就往艾达登陆艇里走去。
这一幕看得巴尔扎夫特目眦欲裂,倒不是他对那个玩物有什么感情,而是他无法接受有人抢走他的东西!
可要抢回自己的东西,必须解决眼下的麻烦。
但这个时候他必须要有东西为自己创造机会,于是他驱使那几个舞动的色孽女妖去攻击那个披着阿库尔杜纳脸的家伙。
面对尖啸的色孽恶魔,阿姆纳克高举利刃,几乎比女妖的速度还要快。
电光火石间,冰冷闪亮的利刃刺穿了离他最近的色孽女妖,一刀就把手臂和身体分开了,与此同时另一个倒下了,胸部从肋骨到肩膀都被切开了。
远古的剑士如同利刃的风暴般从堕落者中间疾驰而过,鲜血和四肢散落在雪地上,直奔巴尔扎夫特而去。
而此时巴尔扎夫特已经来到了对方的背后,高高挥舞着低语之锋,瞄准对手的后颈,他能感受到一条线将他的利刃与对方的脖子连接在一起,只要挥下的一瞬间,就能够将那颗该死的脑袋从脖子上取下来!
这种感觉已经给了他上百次胜利,这次,也不会例外!
然而他自信必中的一刀,却并没有如愿,在他出现的一瞬间,阿姆纳克就已经抽出了另一把剑,然后精妙的缠绕,旋转,收割,直接削掉了巴尔扎夫特的手腕,随后切开对方膝盖迫使对方跪下,并在一瞬间刺穿了这位色孽领主脖子和肩膀。
霎时间,污垢的血液喷涌而出。
巴尔扎夫特瞪大了眼,他终于不再被妄念困扰,他意识到自己的狂妄将他带入了毁灭,那窃窃私语与歌声逐渐离他远去。
他仿佛回到了那个烈日当空的训练场,在旧泰拉那毒辣的阳光下,皮肤晒得通红的他大汗淋漓的跪在地上,一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紧贴着他尚且稚嫩的脸,那个男人背对着阳光,正朝他微笑。
“没关系,多加训练吧,你已经很有进步了。”
随后对方向他伸出手,巴尔扎夫特恍惚间也伸出了他的断臂。
“师傅...二连长...真的是...你吗...”
亵渎的歌声与笑声裹挟着昔日的欲望与骄傲一起远去,生机明灭的最后时刻,那些被尘封的记忆如浪潮般涌入,令赤红的双眼淌下一行混浊的热泪。
阿姆纳克轻叹一声,手中的夏尔纳巴尔军刀猛地一划,然后飘然转身用刀尖挑起半空中悠悠落下的黄色丝绸,鲜血在明黄色上绽放出点点紫色鲜花。
“是...我会为...你们复仇的。”
当硕大的头颅坠地时,阿姆纳克也轻声吐出了从思绪深处浮出的誓言,并且如他手中的剑一般愈发尖锐决然。
就在战场似乎尘埃落定时,这艘巡洋舰突然开始剧烈摇晃,墙壁和脚下开始燃烧着淡紫色的光。
索什扬立刻感觉到了什么,一种东西在耳边被撕裂的感觉,并有一个庞然大物在他头顶掠过。
当他抬起头时,一个哨戒炮因为反重力系统失灵而发出了吱嘎声,随后飞行甲板顶部发出破裂声和轰隆声,并迅速转变成黏腻的、沉闷的咬嚼声。
紧接着四周舱壁破开,一根根卷须四处蜿蜒,就像某种毒蛇在追踪猎物的气味。
“有什么来了...很不一样,不是大魔。”
阿姆纳克罕见的露出专注的表情,走到索什扬身边,索什扬也拔出了炎阳剑,低声说道:
“你不知道是什么?”
“我...不知道,或者想不起来了。”
下一秒,伴随着雷鸣般的撕裂声,巨量的触须从船舱和装甲板中喷涌而出,直接将整艘船的外壳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