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朝斟酌片刻还是开口了,他说,“宋以枝,你确定你随手抓取的用料没问题?你不用戥子称量一下吗?”
一般来说,炼丹师是用不上戥子,但医师会用,配制熏香的香师也会用。
调配熏香最重要的就是香料的用量,每一种香料的分量不同,成品也就不同。
简而言之,就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我心里有数。”宋以枝拿出一根枝条将容器里的粉末混合均匀,而后举着容器递过去。
夜朝低头微微一嗅。
“不太像。”夜朝抬头看着宋以枝,如实开口,“那股香味很馥郁,但这个的香味很淡。”
夜朝忍不住怀疑宋以枝真不是在胡来。
见夜朝一脸狐疑,宋以枝瞥了他一眼,“我还没有焚香呢。”
说着,宋以枝拿出了一个香炉。
袅袅烟雾缓缓升起的时候,香味出来了,夜朝的面色变了。
是那个味道!
但这个味道比昨晚上闻到的更浓郁!
随着熏香燃烧,馥郁的香味灌满了屋子。
夜朝常年以灵植、丹药为伴,熏香的药效对他而言没多大影响,是以他正在沉心静气分辨熏香的药效。
宋以枝抱着胳膊站在一边看着夜朝那认真分析熏香的样子,若有所思。
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调配过熏香,手生了。
想当初……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再则,那也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事情。
夜朝分辨的差不多后就把熏香灭了,只是屋内残存的香味还是过于浓郁。
两人不约而同的走出炼丹室准备透透气。
夜朝看着宋以枝那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从容,开口说道,“你会调香?”
宋以枝不可能会知道熏香的方子,而且,她对香料用量的把握应该是很精准,这只有常年称量用量的人才能做到。
综上所述,宋以枝绝对会调香,她应该是个香师。
宋以枝断然是不可能承认的,她说,“不算是,只是略知一二。”
夜朝看着宋以枝,不知道该不该问。
她对剂量的掌握可不是略知一二的样子。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无非就是我对剂量的把控。”宋以枝开口说。
夜朝颔首。
宋以枝抬手一摊,“我可是做了那么多年的饭耶,对我来说,做菜放调料和调配香料是一样的。”
夜朝总觉得宋以枝在忽悠自己,但仔细一想,确实是有点道理。
“我没忽悠你。”宋以枝给自己捏了一个去尘诀,继续开口说,“比方说腌鱼,我需要提前调配好腌料,四舍五入一下,配料和调香是差不多的。”
夜朝:“……”
她说的好有道理,但是,隔行如隔山!
不过这也能解释的通她对剂量的精准掌控,至于调香……,那只能说她是天赋异禀。
“我刚刚辨别了一下,是毒。”夜朝说,“不止能让人意乱情迷,还会让人神识混乱,意识模糊,长久以往会让修士易怒易暴、气血翻涌最后爆体而亡。”
宋以枝眉头一蹙。
夜朝心情也有些沉,他蹙眉说道,“这算是一种慢性毒,一开始不会如何,但随着时间加深会上瘾,一旦上瘾根本戒不掉,至于上瘾之后会如何我不敢推测,我需要人来试药。”
宋以枝开口,“抓几个已经上瘾的人来?”
只有让夜朝知道了中毒颇深的人是什么情况,他才能对症下药。
“可行。”夜朝点头。
宋以枝抬手拍了拍胸膛开口,“这件事交给我。”
夜朝点头,“花酿你也复原一下。”
宋以枝点头,然后去炼丹室了。
酿酒是一件很繁琐的事情,等她弄好之后,天色已经黑了。
宋以枝将几个酒坛子密封起来,抬手擦了擦额上不存在的汗水,“发酵几天应该就可以了。”
夜朝点了点头。
宋以枝在院子歇了一会儿然后就离开了。
亥时。
销魂窟的门一开,无数人争先恐后的往里面挤进去。
落在人群后的宋以枝在挑选着目标。
没一会儿,她就选中了几个目标。
宋以枝混在人群之中挤了过去,而后在目标人选身上留下记号。
宋以枝是最后一批下到地下花楼的,她随着侍女走过长长的甬道,一到大堂入口就看到了无数不能描述的画面。
“啧。”宋以枝眼角眉梢浮上几分嫌弃,她抬手抵在鼻尖上,端着大小姐的架子高傲的和侍女说,“你,带我去雅间。”
侍女应声,而后带着宋以枝往二楼走去。
走到一处雅间门口,侍女推开门,宋以枝丢下自己的要求径直走了进去。
没多会儿,一身紫衣的紫薇来了,她敲了敲门,得到宋以枝的允许这才进来。
看到紫薇的时候,宋以枝并不意外,她抬手一摆示意紫薇坐着说话。
紫薇优雅落座,温柔的开口,“姑娘今个来得早。”
宋以枝应了一声,然后抬手撑着脸,略显苦恼的开口说,“过两天我要去炼器师大会……”
……
和紫薇友好聊了一个多时辰,宋以枝醉醺醺的从寻欢阁走出来。
离开那条街,宋以枝抬手撑着墙缓一下酒劲。
从紫薇嘴里套话可真太难了,但凡自己酒量再差点,早就被她灌翻了。
容月渊望着扶墙强撑的宋以枝,微不可闻叹了一口气,然后从暗处走出来,走上去。
察觉到来人的宋以枝瞬间警备起来,她听着那道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有些浑噩的脑袋不做分辨直接条件反射地出手。
容月渊低眸看着抵在死穴上的短刃,脚步停住。
戒备心倒是很重。
宋以枝看清来者是谁后松了一口气,她垂下手往身后的墙壁一靠。
“还好?”容月渊停在两步外不往前走了。
宋以枝应了一声,喝过酒的嗓音有些沙哑,听上去添了几分妩媚。
看着嘴犟的小姑娘,容月渊脚步一迈,而后弯腰伸手将她给横抱起来。
忽然失重让宋以枝下意识攀住容月渊的肩,她看了眼轮廓分明的男人,然后往他肩上一趴,慵懒困顿的眯着眼睛。
容月渊没说什么,只是抱着宋以枝往客栈走去。
过了一会儿,宋以枝慵懒娇媚的声音响起,“放心,我不会陷进去的。”
缓了一会,酒劲下去了不少,脑子也清醒了些。
容月渊应了一声,“我相信你。”
只是,他还是会担心。
宋以枝直起身看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侧颜,“五长老,你不嫌弃味道难闻吗?”
一身酒气夹杂着馥郁的熏香,味道算得上难闻,她自己都有些嫌弃,难为容月渊没把自己给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