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梁王宫内。
高欢在崇明视察后,就返回了南京,开始等待湖广方面的消息。
梁军发起收复长沙的战役,已经打了两个多月,让高欢内心有些焦急。
无论是出于攻击郑家,还是为了牵制张献忠,梁军都必须尽快攻下长沙。
否则,张献忠拿下广西后,一鼓作气夺取广东,高欢借道广东攻击郑家的计划就黄了。
这日高欢正站在书房内,目光注视着地图,脑海中筹划着灭国大计,外面忽然有人禀报,“大王,周议政求见。”
高欢闻语回过神来,走回书案后坐下,“让他进来。”
不多时,周延儒进了书房,行礼道:“大王,耶稣会的会长龙华民到了。”
高欢闻语眉头一挑,转过身来,“人到哪儿呢?”
龙华民是意大利人,贵族出身,万历年间就抵达了澳门,起初在韶州传教,后来抵达北京,并接任利玛窦成为耶稣会在中国的会长。
利玛窦传教时期,传教士为了在中国传教,接近中国的士大夫,他们穿儒服说汉话,允许教徒参与祭孔祭祖,传教方式比较温和,吸引了十多万教徒。
龙华民则比较激进,改变了利玛窦时期的传教策略,抨击祭孔祭祖,不准教徒参与中国传统的祭祀,最终引发激烈的冲突,造成几次大教案,使得在中国的耶稣会遭受了重大打击。
这些年来龙华民一直在北京和山东活动,继续主持着耶稣会的传教事宜。
近些年高欢一直试图与耶稣会接触,并且派人前往澳门,希望与耶稣会建立联系,不过高欢的信其实送错了方向,耶稣会的主要成员并不在澳门,而是在北京。
毕竟澳门只是葡萄牙的贸易据点,那里人口稀少,耶稣会的传教士只是将澳门当做一个落脚点,而要传教还是需要深入内地,并且要获得统治者的认可。
因此龙华民、汤若望这些传教士多在北京。
崇祯朝灭亡后,这些传教士就投靠了清廷,不过随着梁国的强大,他们又将目标投向了高欢。
对于这些传教士而言,他们对中国的政权没有忠臣可言,只听从教廷的指示,只为了传教。
高欢听说龙华民到来,立时就来了兴趣。
高欢要带领梁国进入近代化,需要为中国的发展,吸收新的知识。
周延儒道:“刚进入南京,被礼曹安排在驿馆住下了。”
高欢想了想,便吩咐道:“寡人在这里接见他!”
不多时,龙华民就被侍卫带到书房内,高欢打两一眼,是个子不高,留着胡子的白人老头。
“梁王殿下,龙华民受召而来!”龙华民给高欢躬身行礼,然后又拿出一包东西,“这是耶稣会给殿下带来的礼物。”
龙华民万历年间就到了中国,传教已经有了几十年,汉话说得很好,还带着北京口音。
高欢让人接过包袱,打开来看,里面是几本书籍《圣教日课》、《地震解》、《人身图说》、《几何原本》、《同文算指》、《测量法义》、《圜容较义》、《崇祯历书》、《火攻挈要》、《矿冶全书》。
高欢看了一遍,这些书籍有的是传教士翻译,有的则是徐光启、李之藻等人的翻译着作。
为了给梁国政务学堂、南京工科学堂找教材,这些书籍大多都已经被高欢收集到手了。
这个龙华民带来的东西,大多是十多年前的东西,并没有太多价值。
高欢微微一笑,“这些书籍寡人都有,不过还是要感谢龙会长!”
龙华民来之前,向澳门方面了解过,听说高欢在澳门高价招募葡萄牙人,还重金求购书籍,所以才带来这些书籍,希望获得梁王的好感。
龙华民听了高欢的话,心里有些没底,不过为了主的事业,他还是道明来意,“梁王殿下,我这次过来,是为了传教事宜,不知道殿下能否允许我们在梁国传教?”
高欢沉声道:“寡人很敬佩你们不远万里,也要传教的精神,不过南京教案虽然过去十多年,但是南京百姓的记忆还在,让你们传教的话,恐怕百姓会反对,引发冲突啊!”
龙华民一听心里就有些急了,自他接受在中国的耶稣会会长以来,传教事业就一落千丈,至今没有恢复到利玛窦时期的盛况。
这也是当年利玛窦隐藏的好,没有暴露出耶稣会真正的主张,而是为了迎合明朝的士大夫,改变了教义,所以许多人才受骗加入。
龙华民的激进传教,一下让中国人看清了耶稣会的本质,暴露了他们的思想,也让统治者意识到了耶稣会的危害,所以后面明朝士大夫基本就敬而远之了。
毕竟没有任何一个统治者能够忍受,自己的百姓和大臣,首先是听从教宗,而不是听从于朝廷。
对于百姓而言,他们教义也太多极端,信了一家,祭祖祭孔,拜佛拜玉皇大帝都不能做,也不附和百姓什么都拜的习惯。
统治阶层和百姓的双双排斥,让龙华民的事业,这么多年来一直没什么进展。
这次前来梁国对于他而言是个机会,他不能放过,于是连忙说道:“梁王殿下,耶稣会愿意派遣教士,为殿下效力,还请殿下准许我们传播主的福音,我们一定会打动梁国的人民!”
高欢闻语故作为难,沉吟半响道:“这样吧!你们派遣教士过来,担任梁国各所学堂的教授,传授航海、天文、算术、测绘方面的知识。寡人准许你们在南京太平街设立一座教堂,并在太平街传教,先看看百姓反应。如何?”
高欢给耶稣会划定传教区域,是比较富裕的一条街,而且碰巧那里正好有一座寺庙。
这个条件比龙华民想要的差了许多,不过这是他重新接触汉人统治的机会。
龙华民没怎么想,便答应道:“感谢梁国殿下的许可,主会保佑梁国的强盛。”
当下高欢给龙华民说了一下规矩,不允许传教士前往它处传教,以免引发冲突,形成新的教案。
待龙华民高兴的立刻,周延儒看出高欢不喜欢耶稣会,于是提醒道:“大王,这些西夷对大王没有忠诚可言,而且加入他们教会的百姓,很容易被他们扇动,大王不能不防啊!”
高欢微微颔首,“这些人只听命于他们的教廷,我们的人必须警惕,不能被他们忽悠了。另外,各个学堂,特别是工科学堂必须注意,我们梁国的先进技术,绝对不能让他们偷去!”
周延儒闻语连忙颔首,“臣明白了!”
高欢遂即开口道:“你在让人把孔兴燮、灵峰藕益大师和张天师召来,寡人要和他们谈谈三教出海,海外传道的事情。”
后世西方文化对世界的影响这么大,与这些传教士脱不开关系。
看着西方的传教士不远万里前来中国传教,高欢觉得中国的本土三教必须走出去。
而且高欢琢磨之后,发现三教在海外传播的话,能够大大减轻梁国的统治成本。
佛教在普通和底层百姓中传播,有利于减少海外普通百姓的反抗,儒教在土人的上层中传播,能够让上层土着形成精中思想,做精神上的梁国人,至于道教的传播,则可以让一部分具有反抗精神的人,看淡外部的一切,专注于自身修行。
现在高欢正好有时间,可以于三教人士座谈,甚至可以官府掏钱,资助他们出海传教,拿出鉴真和尚东渡的精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