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尚书方觉秋的府邸。方青可正在府中和一对蒙学儿女玩耍,赵燕吉和方尚书在院中对坐喝茶。
方尚书说道:“不知你的老家燕州,都喝什么茶?”
赵燕吉似乎有心事,有些心不在焉,并未注意听方尚书在说什么。方尚书是吏部尚书,专门管人的,一眼就看出来赵燕吉心不在焉,问道:“燕吉,你可是有心事?”
赵燕吉一听方尚书问起,思虑了一会儿,说道:“今日,我听到消息说方清扬在不久前奸污了一名女子,这女子不堪其辱上吊自尽了。方尚书您出面平息了此事,如今方清扬已经安然无恙的回家了。不知可有此事?”
方尚书一听,马上脸色就沉了下来,缓缓说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赵燕吉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激动地说道:“尚书大人没有否认,看来是真有此事!大人,于公而言,此事乃是徇私,您就不怕落人把柄?于私而言,您这样庇护方清扬,他便更加的有恃无恐,这次是那女子自尽而亡,下次说不定真的杀个人给你看看!”
方尚书怒不可遏的一掌拍在桌面上,震的杯里的茶水洒了一地。他怒斥道:“赵燕吉,注意你的身份!你只是尚书省区区正四品的尚书右丞,还管不到我吏部尚书的头上!”
方青可一听,好好喝茶的两人居然吵了起来。这是方青可第一次见自己的夫君和父亲互相怒目而向,赶忙过来拉了拉赵燕吉,对他使了个眼色,又说道:“爹爹,燕吉如有不当之处,还请您海涵,不要和他计较。”
方尚书的脸色依然难看,他一言不发的站起身来,径直的走入了内堂。边走还边说了一句:“今日府中无饭,你们自便吧!”
赵燕吉气呼呼的带着老婆孩子回到自己府中。帮赵燕吉脱掉朝服之后,方青可又端来一杯水递给了他。赵燕吉一仰脖,两大口就把水喝的一干二净,然后将杯子又重重的拍到了桌面上。
赵燕吉长叹一声,说道:“如此下去,怕是有心之人会利用你哥哥对付方尚书。”
方青可一听,并没有露出任何诧异的神色,说道:“我哥的秉性,怕是改不了了。这都是我父亲惯出来的。每次都说不再管他,但是每次惹出事端,却依然为他善后。你若是想劝我哥从善,或是劝我父莫要再为这个不孝子出头,我看都是白费心机。”
赵燕吉郑重的和方青可说道:“青青,你可知道,你父亲去求的是何人?乃是五城兵马司副指挥使张子敖。这张子敖乃是张首辅的族人,这后面必有张首辅的谋划。我甚至怀疑,现在你父亲已经加入了张首辅一党。如果真是这样,以后朝堂之上,怕是要刀兵相见了!”
方青可最担心之事还是发生了,她拉着赵燕吉的手说道:“看在我的情面之上,不要和我爹爹走到那一步,好不好?”
赵燕吉把方青可搂到怀里,摸着她的满头的青丝,口中却无法给出承诺。
清晨,叶云海和梁伴杰起的很早。两人蹑手蹑脚的穿好衣服,没发出一点儿响动。两人本是出去放松心情的,沿途看看美貌的小娘也是放松心情的一部分,但是带上沙如楠的话,好事就要泡汤了。
所以两人如此小心,就是为了不带沙如楠一起去大昭寺。他俩终于开门出屋,来到了院中,本以为一切顺利,没想到沙如楠早已在院中等候。
沙如楠见两人如此小心翼翼的,不明其中原因,问道:“你俩这蹑手蹑脚的是在干嘛?咱又不是去干啥坏事。”
叶云海一看沙如楠早就等在院中,马上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这不是怕把师傅和晓姐吵醒了嘛!”
沙如楠真是像叶云海说她的那样,傻如男,一点儿也没有女孩子的直觉。她大大咧咧的说道:“那咱走吧!”
叶云海,梁伴杰二人对望一眼,皆很无奈。三人三匹快马,向着冀州五台山方向,疾驰而去。
冀州五台山,大昭寺的后院,琰宏原正在和住持不动禅师对坐清谈。自从琰宏原知道了不动禅师已进入陆地神仙境之后,便经常来此向他请教武学困惑。琰宏原已进入大天人境很久,却迟迟捅不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自从前段时间山野负气下山之后,琰炎便一直闷闷不乐。虽说她并不喜欢山野,但毕竟从小一起长大,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加上山野是因为她才负气出走,因此多少有些自责。这次,琰炎也跟着父亲一起来到大昭寺散心。
不动禅师微笑说道:“琰宗主,你的困惑我很理解。但是你要须知,这陆地神仙,本就是逆天行事,因此光靠修炼想达此境界,是万万不能的。你所缺的,一是对天地万物的感应,二就是这天地气运。气运不够,一切皆是枉然。”
琰宏原答道:“禅师,您前段时间所说的前往益州青城山的天界气运光柱,如今可还有?”
不动禅师微笑点头,缓缓说道:“所以说,琰宗主,不可操之过急,急也急不得,顺其自然,便是最好。”
琰宏原深施一礼,表示感谢。两人交谈之际,琰炎蹲在一旁,无聊的看着一个和尚劈柴。这个和尚脑袋上戴着一个硕大的斗笠遮住了朝阳,身穿粗布僧衣,两个袖口挽的高高的。长了一张国字脸,没胡子,铜铃大的双眼炯炯有神。
只见他双手轮动斧子,一下就将足有脸盆粗的木柴轻松劈成两半!这一下可让琰炎大吃一惊。琰炎也是见过市面之人,在离火宗之时,也见过师兄们劈柴。力气最大的石磊,也只能一斧劈开碗口粗的干柴。而这个和尚,竟能轻松的一斧将脸盆粗细的木柴轻松劈成两半。
那和尚见琰炎面露吃惊之色,得意的微微一笑。只见他又摆好一个更粗的木柴,竟单手轮斧,一斧劈开!琰炎此时已经惊讶的合不拢嘴,但是那和尚似乎还没表演完,得意的说道:“丫头,想不想看个更厉害的?”
琰炎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了。她使劲儿的点了点头,并满脸期待的看着那和尚。只见那和尚又摆好了一颗相同粗细的木柴。并没有拿斧子,而是伸出了右掌。只见他将一缕真气灌注在右掌之上,硕大的手掌向着那木柴拍了下去。“啪”的一声巨响,再看那木柴,已经被拍的四分五裂!
那和尚不好意思的憨笑了两声,摘下斗笠,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说道;“嘿嘿,好像没控制好力道!”
此时的琰炎已经吓得舌头都要伸出来了!她愣了一会儿后,惊讶的说道:“这位大师傅,你也太厉害了吧!你这要是拍别人的脑袋瓜,还不得像拍西瓜一样,拍个稀碎啊?”
不动禅师听到了声响,扭头对那个和尚说道:“忘尘,你莫要吓到小丫头!”
琰宏原一听,惊讶的问道:“这位大师莫非就是江湖十大高手榜上有名的倒霉和尚,忘尘大师?”
还没等老主持开口,倒霉和尚抢先答道:“小僧忘尘见过琰宗主。江湖中人都叫我倒霉和尚,我本不想承认,但是我却总把事情搞砸,只得认下这个绰号了。”
琰宏原马上来了兴致,拱手一礼说道:“早就听闻忘尘大师的佛门金身罗汉境防御无敌,无人能破,今日不知可否赐教一二?”
倒霉和尚爽朗一笑答道:“罢了罢了,琰宗主,改日吧!我这还有这么多的柴没劈呢!琰宗主有所不知,我下山游历了一年,前几日才回山门。没想到这老主持竟让我把这一年没劈的柴和一年没挑的水都给补上!你说说,他是不是个小气之人?”
琰宏原哪敢评论不动禅师,只好拱手说道:“那咱们改日切磋!”
琰炎扬起了一张笑脸问道:“大师,你这法号甚是特别,定是有故事在其中吧?”
倒霉和尚爽朗一笑答道:“忘尘嘛!都已经忘了,哪里还记得由来。”
琰炎又是一副艳羡的口吻说道:“大师你这力气,打铁肯定是一把好手。哪天来我离火宗,给我爹爹打下手,你俩肯定能打造出一把神兵利器。定是比那石鑫师兄强一百倍!”
琰宏原佯装嗔怒道:“休得胡言!”
倒霉和尚一点也没生气,乐呵呵的说道:“不妨事,不妨事!和尚我砍得柴,挑得水,自然也打得铁!哪天有机会,定到离火宗拜访!”
不动禅师突然想起一事,又开口问道:“琰宗主,你可听闻最近的一件灭门惨案?就在你们益州,一家三十多口,全都是一掌毙命,显然是武林中人干的。此人还在堂中留诗一首,并提了自己姓名,陈旺。”
琰宏原并不知此事,他也没太在意,只是轻轻的摇头表示不知。不动禅师接着开口道:“老衲还听说,这个陈旺,使的可是你们离火宗的掌法绝学,焚天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