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之中的一个小村落,一群奇怪的少年少女正低着头,在屋中吃着早饭。饭也没有什么好饭,一盘腌萝卜,一碗稀粥,和一个馍馍。唯一还算不错的吃食,是一个煮鸡蛋,是为了给他们增强营养用的。
这群孩子的年纪都不大,约摸都在十岁左右。身上的衣服也没有几件是没缝补过的。吃过了早饭,一群蒙面人走了进来,命令这群孩子们都排队站好。而这群孩子也麻木的听从着命令。
不多时,两个蒙面人将这群孩子带到了鸡舍前。第一个男孩儿走进了鸡舍,蒙面人递给了男孩儿一把砍刀,对着男孩儿说道:“把这只鸡杀掉!”
男孩儿拿刀的手在颤抖,但是他眼一闭,一刀砍向了那只鸡的脑袋。喷出的鲜血,溅了他一身。男孩儿惊魂未定的走出了鸡舍,一旁排队的孩子们见他满身是血,无不大吃一惊,又无可奈何。
第二个是一个女孩儿,她拿起刀,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旁边的黑衣人见状,对着女孩儿的面门毫不犹豫的就是一掌,女孩儿当场毙命!女孩儿的尸首被从后门抬出,第三个孩子又走进了鸡舍。
夜里,剩下的孩子们就像赶小鸡一样被赶到了一个大屋子里睡觉。几个蒙面人则轮流守在门口,防止有人逃走。
是的,这些孩子是被这些蒙面人抓到此处的。他们也想过逃走,一来他们打不过这些蒙面人,二来这村庄周围都是无边的沙漠,即便逃出去,他们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第二天清晨,早饭照旧。除了鸡蛋,今日还有鸡肉。孩子们已经有日子没吃过肉了。吃过早饭后,他们又来到了猪圈前。
排好队后,蒙面人照旧给了第一个小男孩儿一把砍刀,示意小男孩儿杀死眼前这头猪。蒙面人将杀猪的技巧讲与了那个小男孩儿,要对准猪的喉咙一刀刺入。杀鸡还好说,猪可比鸡要大得多,小男孩儿依旧是颤抖着双手,闭着眼睛在猪的身上一顿乱捅,猪痛苦的嚎叫不止。
第二个走进猪圈的是一个小女孩儿。与那个被一掌打死的小女孩儿不同,蒙面人将杀猪的技巧讲完之后,这个小女孩儿面无表情的拿起了砍刀,猛地一刀刺入了猪的喉咙,一刀毙命,干净利落!
夜里,回到屋子睡觉的小孩儿只有早上出去时的一半。至于剩下的一半去了哪里,没有人在乎。其他小孩儿都在熟睡,只有那个闭眼乱砍的小男孩儿和那个一刀就刺入猪喉咙的小女孩儿在角落里窃窃私语。
小男孩儿依旧颤抖的说道:“估计我们都会死在这的!你怕不怕?”
小女孩儿毫无表情的答道:“有什么可怕的!反正也是贱命一条!”
小男孩儿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知道明天又要砍啥!反正我都想好了,不管是啥,我都闭着眼睛一顿乱砍!反正看不见!”
第三日清晨,早饭难得的丰盛。不仅有鸡肉,还有猪肉!孩子们着实是好好的吃了一顿。但是不曾想,这些蒙面人在早饭里下了蒙汗药,吃罢早饭没多久,孩子们又沉沉的睡去了。
醒来之时已是傍晚,孩子们发现他们被两两一对的绑在了椅子上。不仅大腿被固定在了座椅上,对坐两人的左手也绑在了一起。不仅如此,两人身前的小桌上,还有一把匕首,只有一把!
昨晚那个小女孩儿揉了揉眼睛,发现和她绑在一起的,正是那个拿到乱砍的小男孩儿!
此时,一队蒙面人走了进来。为首之人摘下了面具,露出了精致的面庞,眼角处还有一颗淡淡的红痣。此人名为孔方儒,在楼兰阁专门负责新人的选拔培训。孔方儒浑身上下,只有名字能和儒雅二字扯上些许关系。除此之外,完全是一个道貌岸然,心狠手辣之徒。
他对着孩子们微微一笑,又无可奈何的说道:“这些天招待不周,对不住大家了!今日,将进行最后一项测试内容。过了今日,大家就可离开此地,正式成为我楼兰阁弟子。他日出山之后,无论你是贵为一地富绅,还是边军的大将,甚至是州郡的主官,切莫怪罪在下今日之事!”
说完,他向着这些小孩儿深深一揖后,大步的走了出去。他走之后,旁边的一个蒙面人说道:“今日最后一考,目标就是与你对坐之人!谁能抢到匕首,杀死对面之人,谁就能活着走出这片沙漠!”
话音刚落,那个男孩儿刚想用颤抖的手去抓那把匕首,女孩儿反应更快,她身体猛地向前一扑,右手顺势握住了匕首。小男孩儿也正向前探身想去抓匕首,小女孩儿顺势用匕首在小男孩儿脖子上一抹!
就这样,小男孩儿的尸首永远的留在了这片沙漠之中。
次日清晨,村子里来了三辆大马车。仅剩的二十个少年,换上了崭新的衣服,坐上了马车,驶向了西域重镇,楼兰城。在这二十个少年当中,只有一个女孩儿,正是柳如烟!
这段痛苦的记忆,似乎在柳如烟脑中逐渐的淡忘了。自从长平王府事件结束之后,柳如烟母女相认,着实过了一段开心的日子。
他们天天在一起种花,逛街,喝茶,踏青,一刻也不曾分开。柳如烟对自己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若说有遗憾,那就是自从那天城门一别,她就再也没见过那个白马长枪的英俊青年。
柳如烟母亲冯氏年纪并不大,只有四十出头。常年在乡间劳作使得冯氏的双手和脸颊干瘪褶皱,柳如烟对此心疼不已。
冯氏没有再嫁,这些年一直在燕州打探女儿的下落,直到最近张首辅的人把她带到京城,才母女团聚。
巧的是,当年出事后的没几年,冯氏就在路上捡了一个男孩儿。冯氏便收养了这个男孩儿,认为是老天爷给她的补偿。时至今日,男孩儿已长成了少年,冯氏与那少年一直相依为命。少年跟随母姓,名叫冯赵燕,意思是希望能找到失散的女儿刘燕。
今日无事,柳如烟打算陪着母亲到裁缝店买些时兴的料子,做一身好衣裳。贵为京城花魁的柳如烟,银子自然是不缺的。二人乘马车来到了奉天城最好的裁缝店,德佑铺。
说起这德佑铺,不得不多说几句。这德佑铺可是京城最负盛名的传奇老店,据说是还没有大辽王朝之时,就有这德佑铺了。
传说在春秋混战时期,寒冬腊月的天气,一个家徒四壁的草鞋少年,衣不果腹,蜷缩在街角,眼看就要挨不过去了。这德佑铺的老掌柜见草鞋少年实在可怜,就给了他一身衣服,一顿饱饭。
机缘巧合下,草鞋少年在乱世中搅动风云。后来就有了大辽王朝,而开国皇帝天龙帝,就是当初的草鞋少年。天龙帝感念当初一饭之恩,御赐德佑铺“天衣无缝”四字匾额。不仅如此,还命德佑铺为皇家缝制一应穿戴之物及朝臣的朝服。
柳如烟母女二人下了马车,抬头就看见了当年御赐的“天衣无缝”四字匾额。虽已过了百年,但是历代的掌柜将匾额保养的十分妥当,字上的金漆就像昨天刚刷上去的一样。
由于是给皇家缝制衣服的御用店铺,价格自然要贵上许多。所以来这里买料子做衣服的人,非富即贵。
柳如烟母女进了店铺,店里的伙计都在忙着招呼客人。这些小伙计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背靠着德佑铺,常年接触这些达官显贵,眼皮子自然要比常人高上许多。平头老百姓是入不了他们的眼的。
一个小伙计刚送走了一位锦帽貂裘,满身珠光宝气的贵妇人,转身就看到了柳如烟的母亲冯氏正在伸手摸一匹桃红色的锦缎。小伙计见冯氏穿着寒酸,连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面有不悦之色,刚想上前阻止,侧眼看见了站在冯氏身旁的柳如烟。
小伙计虽然见惯了京城名门的大家闺秀,但是还从没见过柳如烟这样既倾国倾城,又韵味十足的女子。小伙计脸色立马由阴转晴,满脸陪笑的走了过来,热情的给冯氏介绍着。
柳如烟的眼力是何等的好,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心中大骂小伙计狗眼看人,脸上却一直微笑着,她妩媚的拍了一下小伙计的胸前,说道:“烦请小哥哥给我娘亲做一身漂亮衣裳。”
小伙计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拍,拍的是心花怒放啊!连忙打包票,说是他们德佑铺做的衣裳,不仅剪裁考究,样式新潮,甚至还有延年益寿之效,把冯氏逗的都乐出声了。殊不知,柳如烟这一拍,使上了暗劲儿,已伤及了这名小伙计的内脏。怕是他人过中年以后,就会疾病缠身了。
选好了料子,量过了尺寸,柳如烟就要付钱。只见德佑铺的大掌柜从内堂走了出来,快步走到柳如烟近前,深深一躬说道:“小人德佑铺掌柜宋祥,见过柳姑娘。您叫我祥叔就行。”
柳如烟并不认识这个祥叔,但还是还了一礼。
祥叔接着说道:“方才已经有官府的大老爷来知会过了,说是柳姑娘看好了什么料子,想做什么衣服,我德佑铺照做便是,不许收柳姑娘的银钱。”
柳如烟一听,不解的问道:“祥叔可知是官府的哪个大老爷下的命令?”
祥叔答道:“在下也不知,只是听那个传话的小吏说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官。”
柳如烟闻听此言,心中一惊,心想必是那张首辅暗中派人跟踪。帮忙付钱示好只是假象,显示通天手段才是真正用意。
柳如烟不动声色的谢过了老掌柜,约定了取衣服的日期后,带着母亲走出了德佑铺。然而,这件锦缎衣服,柳如烟再也没有去取。
回到了住处,柳如烟和冯氏吃过了晚饭后,开始收拾东西搬家。冯氏不解的问道:“我们现在的住处挺好的了,搬什么家呀?”
柳如烟不能说是为了躲避张首辅的眼线,只得找借口说是租金太贵了,换个便宜些的地方。深夜,二人收拾好了东西。门口早已经有马车在等着他们。驾车的是群芳院的伙计老刘,平时柳如烟没少帮他,此时是他还人情的时候了。
马车在大街上快速的行驶着,除了马蹄落地发出的声音,大街上一片寂静。柳如烟本以为能人不知鬼不觉的将母亲送出张首辅的视线范围,但是马车跑了没多久,忽听身后有两匹快马,冲着马车急速奔了过来!
马上之人身穿夜行衣,不仅带着面罩,还带着帽子,只留了一双眼睛在外面。两匹快马似乎并没有着急撵上马车,而是紧紧地跟在身后。马车又跑了一段时间之后,柳如烟眼见无法甩掉跟踪之人,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马车路过了一间客栈,客栈门口有一根根拴马的木桩,高有丈余。柳如烟趁着冯氏不注意,双手一抖,随身携带的无数小钢球如离弦之箭般的飞向了那些木桩。
木桩在贴近地面处被齐齐折断,纷纷滚向了街道。两匹快马上的黑衣人躲闪不及,马匹被木桩撞个正着,纷纷倒地,只留下马车渐渐远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