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芯的及笄礼办完没多久,骆竔和萧云樱在某天上午找了个时间将她叫去了自己房间。
她以为爹娘同意自己出去游历了,欢欢喜喜的进了屋子,看着爹娘端坐在面前,问道:“爹,找我来什么事?”
骆竔轻咳了一声,示意自己媳妇说话。
萧云樱却像没有听见一样,低着头摆弄自己的手指。
骆芯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爹娘:“娘,到底怎么了,是有什么事跟我说啊?”
萧云樱闷声回了一句:“你爹有话跟你说。”
成功的将事情又抛回了骆竔身上。
骆竔无奈,只能自己开了口。
“芯儿,你已经过了及笄礼,到了能辨别是非对错的年龄,有些事也该让你知道了。”
骆芯疑惑的看着自己的爹:“什么事啊。”
不会要直接与自己商议她和陈元轩的婚事吧……
不是说好了等自己满十八之后再成亲的嘛,难道陈家反悔了,来催了?
骆竔紧绷着脸,面无表情的道:“那个雨夜……你都听到了吧。”
萧云樱抬头看向骆竔,思考着他说的雨夜是什么时候。
骆芯同样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雨夜,我听到什么?”
骆竔的内心可不像表面一样平静,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再次开口道:“多年以前的那个雨夜,我与你娘说了你的身世,你是不是都听到了。”
萧云樱和骆芯的表情同时变了。
她们都想起那个下雨天发生的事。
萧云樱震惊且慌乱的看向骆芯:“芯儿,你早就知道了?”
骆芯的表情僵在了脸上,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是……我早就知道了。”
她很小就知道自己不是娘的孩子了。
不过大哥二哥都跟自己解释过,他们也不是娘的亲生孩子,她似懂非懂,但一想到和三个哥哥一样,就不会不开心了。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甚至不是爹的孩子,是跟骆家没有一点关系的陌生人。
那天雨下的太大了,云晚姨去了灶间烧热水,她一个人在屋子里有点害怕,就想来找娘做伴。
没想到偷听到了爹说的那些话。
她难过了好久……但她不知道是在难过亲娘是因为受爹牵连而惨死,还是在难过她是被捡来的。
可她不敢去问,也不敢告诉任何人。
她是个坏孩子……她贪恋这个家给她的温暖,她怕说出来,娘和哥哥就不要她了。
她舍不得娘和哥哥们……
所以她选择假装不知道这事……
她完全没有想过,自己隐瞒了这么久的心事会被爹娘直接说出来。
萧云樱的反应比骆芯大多了,她想到骆竔听力高于常人,生气的道:“你那天听到芯儿在门外了?那你还继续说那些话,她那会儿才多小,听到这些受不住怎么办!”
骆竔低声解释着:“你别动气,那天雨声太大,我又因为你的原因乱了心绪,没有注意到外面的环境,等说完了一切,稳定了心绪才听到有密切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离开。”
萧云樱想起那时候骆芯的确有一段时间不对劲,几次问了却只是说了一些小孩子会烦恼的幼稚想法,她也想不出这么小个孩子会有什么其他心事,就没有追问。
“那你为何不早告诉我!”
“我是想看看孩子会是什么反应再与你商讨的,不然提前告诉你你又要忧心了。”
让骆竔没想到的是孩子选择了隐瞒,没有说出来,他也就没有主动戳破这件事。
骆芯紧张的握住了自己的手:“爹,你现在与我说这事情……是不想要我了吗?”
萧云樱看着骆芯小心翼翼的表情,突然想起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这个小丫头也是这么怯生生的看着自己。
她好不容易将骆芯养成现在这副开朗外向的活泼样子……自己多少年没在骆芯脸上见到这种表情了……
萧云樱心疼的起身,走到骆芯身边握住她的手:“说什么呢,爹娘怎么会不要你。”
只是这毕竟有关你的身世,我和你爹都觉得不应该瞒着你,如今你已经有了辨别是非对错的能力,所以我和你爹商量着,让你自己决定要怎么做。”
骆竔拿出两个信封:“骆家平反之后,我曾派人去调查你生母的家世。
她母家姓谢,是烟城人,外祖家是做香料生意的,家境还算不错。
你母亲嫁的那个男人家境贫寒,空有一副好相貌,靠着花言巧语骗了你生母嫁给他,之后带你生母去了南方,靠着你生母的嫁妆和香料方子做起了香料生意。
你生母是有经商头脑的,陪着那男人辛苦了几年才在南方安稳的扎下了根,积攒了一些家业,等生意稳定下来,你生母才敢放心的怀了你。
而那男人以为自己事业有成,心便飘了,不仅纳了两房小妾,外面还养了一个外室,甚至还有了一个儿子。
那外室之子被你生母发现后那男人就不装了……总之后来你生母彻底死了心,要求和离,那男人却用她腹中孩子做威胁,要求她留下全部嫁妆。
你生母来不及向娘家求助,怕时间久了那男人对她不利,当即舍了所有嫁妆换了自己的自由身,只带了几件衣裳和一点盘缠,自己雇了辆马车回家,只是没想到……”
骆竔说到这顿了一下,他将手里的两个信封递了出去:“这是那个男人和你外祖家的住处,你若是想……可以去看看……”
骆芯僵硬的伸出手接过了两个信封,看了上面的名字,打开了自己外祖住址那个信封。
骆竔轻声道:“你生母虽不是为我所害,但毕竟是受我牵连,你若是恨……”
“爹。”骆芯抬起头打断了他的话:“所以你是同意我外出游历了吗?”
骆竔微怔了一下才回答道:“当然,你娘说过,等你过了及笄礼之后就可以外出游历。”
骆芯挽住了萧云樱的手臂:“娘,那我想过几日就出发行吗,这几日你给我多准备一些好吃的让我带在路上吃可以吗。”
“啊?可以啊,当然可以。”
萧云樱与骆竔对视了一眼,所以这孩子是没有迁怒和埋怨你的意思是吧。
骆竔觉得也是这么个意思,对骆芯道:“你出去游历可以,但不能一个人去,让魏寻……”
房门突然被打开,陈元轩急切的进了门:“我,我可以陪芯儿去!”
骆芯回过头:“你怎么来了?”
想了一下又道:“你偷听我和爹娘说话?”
“我来给你送东西。”陈元轩放低姿态的解释着:“我以为你们在商量咱俩的亲事……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萧云樱看了眼淡定的骆竔,确认了他估计早发现陈元轩在门外偷听的事了。
骆芯没有打算隐瞒自己身世,直白的道:“你听到我爹说的了吧,我不是骆家的女儿。”
“那又如何。”陈元轩上前几步道:“我中意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你的身份,何况你爹娘只是将你的身世告诉你,又没说不认你这个女儿了,你说是不是,云樱姨。”
萧云樱没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臭小子脑子转的挺快,还想让我帮着一起说和。”
自从陈元轩表明了自己想要求娶骆芯之后,他对萧云樱的称呼就从姐变成了姨。
总之萧云樱是不会同意他叫自己伯母的,那不给自己叫老了。
而她又和陈元诚陈元瑶两兄妹以平辈的身份相处,这个情况谁改口都不对,最后她们决定各论各的。
反正萧云樱不在意这些个虚礼。
她坐了回去:“你想陪芯儿一起出去,你家里人能放心吗?”
“我已经成人了,又不是小孩子,有何不放心的,再说我可以多带些护卫……反正我是不放心芯儿一个人出远门。”
萧云樱扫了一眼骆竔,见他没有意见才道:“行,但是每到一个地方必须给我们和你爹娘都写封信,让我们知道你们的去向。”
“多谢云樱姨。”陈元轩憨笑着对骆芯道:“芯儿,你何时出发,一定要去叫上我。”
骆芯看他这副傻样实在不忍心逗他了:“好,等我定下何时出发会让人提前一天给你送信的。”
“那我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
“不用急,芯儿,灶间有我做的糕点,装一些给元轩带回去给元瑶。”
等两个孩子出了门,骆竔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萧云樱没有调侃他的紧张,问道:“为何不告诉芯儿那个男人现在是如何的落魄。”
骆竔沉声道:“有些事情让芯儿自己亲眼看到会比我们讲述的更有信服力,也能更解气。”
“……你说得对。”
六日之后,骆芯准备好了一切,自己骑着马离开了下曲村,进城与陈元轩集合。
萧云樱恋恋不舍的看着自己疼爱的女儿渐渐远去的背影,一时间感慨万分。
骆芯可以说是她最疼惜的孩子,自己对她的感情在某方面甚至超过了自己亲生的孩子。
骆竔拦住她的肩膀:“别舍不得了,孩子长大了,总要拥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守着咱们一辈子的。”
“我知道的,可知道归知道,心里还是忍不住惦记。”
骆竔想了一下:“这样的话,咱们去做点你想做的事,分散一下你的注意力好不好。”
萧云樱觉得骆竔说的对:“那我们上山看看吧,我想挖人参,以前自己一个人不敢进深山,现在有你陪着,我们往里走走。”
“你想要人参?”
“不是想要人参,是想体验一下挖人参的感觉。”
骆竔不理解,挖人参的感觉是什么感觉?
但他选择尊重:“行,咱们这就去。”
他们稍作准备,与家里人说了一声就一起上了山,这成功的转移了萧云樱的注意力,让她不再为骆芯的离开而感到伤感。
而萧云樱有骆竔保驾护航,在两天之后成功的挖到了一支十年左右的人参,成功解了她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