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天晚上开始,雪下的是越来越大。
深夜,骆竔等萧云樱睡熟了,估摸着时间出了趟门。
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才一身白雪的回来,在门口拍干净身上的雪,轻手轻脚的上了炕。
天快亮时又掐着点出去了一趟,这次回来就听到萧云樱有些不太清晰的声音:“去哪了,这么久才回来,再不回来我都要出去找你了。”
她在骆竔出门时听到了声音,以为他去了茅房,就没说话,安静的躺着。
天微微亮时翻身一看人还没回来,有点担心,她一有心事就睡不着,一直闭着眼养神,等着骆竔回来。
骆竔心情大好:“你在等我。”
萧云樱坐起了身子,朦胧着眼道:“感觉你很长时间没有回来,有点担心,怕你掉茅厕里。”
骆竔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就不能盼我点好。”
萧云樱只觉得额头一凉:“所以你去哪了?”
骆竔脱了外面的棉衣:“雪下的有点大,我出去清了清积雪,免得将门堵住了,天亮了再推不开门就麻烦了。”
“辛苦你了,再去扫雪叫上我和你一起。”
骆竔见她还朦胧着双眼,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好,到时我叫你一起,天还没全亮,躺下再睡一会儿吧。”
“好,那我再眯一会儿。”
萧云樱说着便直挺挺的躺下了,窝进被子里准备睡个回笼觉。
冬日天亮的晚,左右家里无事,萧云樱多赖了会儿床才起来。
常嬷嬷已经将早饭做好了,她洗漱好后直接不客气的开吃。
她们这院子里的人,等级阶级分的没那么明显,谁起的早或者有空就做饭,这是心照不宣的默契。
这场大雪断断续续的下了好几日,白天家里人都会每隔一段时间一起出门清扫一下积雪。
到了晚上,骆竔就会自己一个出去,顺便还会去大棚那边帮长工们清理棚子上的积雪。
萧云樱发现过几次,不过都是骆竔回来时才发现的,让他叫自己一起,他嘴上答应着好,等去的时候又是悄无声息的。
有一次她睡的格外清浅,听到动静立刻起了身,骆竔不想她出去吹冷风,捏了一下她的后脖颈,也不知道按到了哪个穴位,她直接又睡着了。
也可能是直接晕过去了。
等天亮后醒过来的萧云樱看他怕自己生气,放低姿态的道着歉,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知道骆竔是为自己好,怕自己累着冻着才不让去。
骆竔解释自己会轻功,还有魏寻和万钧帮忙,不是一个人扫雪,萧云樱这才不再总惦记这事。
这天下午,萧云樱正在屋子里画着图纸,一旁的骆竔突然抬头道:“外面有铜锣声。”
她侧耳听了听,除了风声什么都没听见,但她相信骆竔的听力,放下毛笔道:“我出去看看。”
一般是村子里发生了事,村长紧急召唤大家的时候才会动用铜锣传信。
萧云樱在身上又套了层厚棉衣才出门,院子里扫的勤快,没什么积雪,大门外除了门前一块空地还算干净,再远一点积雪很轻易的就没过了小腿。
这还是因为刮风的关系,路上的积雪才会有深有浅,墙角一类有遮挡的地方,有的积雪厚度已经能没过一个成年人了。
骆竔跟在她身边,一起站在空地处往大路通往村子中心的地方瞧,隐约能看到有几个人往村子南边走去。
村长正拿着铜锣在不停敲打着,嘴里大声喊道:“听到的都出来帮个忙啊,村子里有两户人家房子塌了!”
离的比较远,萧云樱只能听到铜锣声,村长喊的话听不真切。
“这是说什么呢?”
骆竔道:“村子里有两户人家的房子塌了,村长在召集人去帮忙。”
他回院子拿了铁锹出来:“我去帮忙,你赶紧回屋吧。”
“那你注意安全啊。”
“放心吧。”
萧云樱回了屋子,拍打掉身上的雪才脱下棉衣。
这场雪不知道还要下几天,这么冷的天,村子里的鸡鸭鹅估计全都冻死了,对村里人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这还是得了她的消息提前准备了,其他村子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
村长也是敬业,这种天气还出来巡查,这要是没人看到有屋子塌了,里面被压住的人出不来,不用一夜就会被冻死。
可这种事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她能做的就只是提前提醒一下,分点粮食而已。
“人呐,还是不能有太多的同情心和同理心,不然每天都会有操不完的心,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那样活着太累了。”
萧云樱小声的感慨了一句,继续拿起毛笔画着自己的册子。
又过了两日,风终于小了些,天也开始放晴。
正当大家都以为这场雪已经过去时,晚上又开始下起雪来。
萧云樱烦躁的靠在门边上:“这又不是东北,下起雪来没完没了了。”
天气不光是冷,风里夹杂的雪花吹在脸上生疼,她还是个爱干净的,不喜欢在屋子里放恭桶,每天晚上出去上茅厕都是一种折磨。
偏偏因为屋子里生着炉子特别暖和,也干燥,喝的水就多了,不生炉子是不可能的,因为天气太冷了,这简直是一个恶性循环。
骆竔不知道东北是什么地方,伸手将她拉进屋子关上房门:“别在门口吹冷风,小心得了风寒又得喝那苦涩的汤药。”
萧云樱在桌旁坐下:“这两日又有几户人家的棚子屋子被雪压塌了的,幸亏当初我有银子了第一件事就是盖新房,不然咱家当初那破木屋,保准是第一个被压塌的。”
就算没被压塌,那四处漏风的墙冻也冻死人了。
“当初是我让你受苦了。”
“我不是那意思,你可不准多心,我就是联想到自己身上,随便感慨一下……不说这个了,我再画几张图。”
骆竔看她最近一直在画一本册子:“你画那么多图样做什么,还装订成册子了,是想出书吗?”
萧云樱熟练的用墨条在砚台里打圈研墨:“出书才几个钱,这里的样图每一张都能给我带来不少的财富,我只是窝在家里没事干,提前将图纸画出来而已,不然闲着也是闲着。”
外面又是刮风又是下雪的,根本出不去门,总得给自己找点什么事做打发时间才没那么无聊。
她与骆竔闲聊着有关将士们的事:“你前段时间说的边关将士们的物资解决了吗?”
骆竔靠在一旁的墙边:“解决了,这事容不得他们胡乱伸手,圣上已经将涉及此事的人全部下了大狱,将抄家得来的钱财换成物资派人运送过去了。”
萧云樱还挺佩服这个皇帝的,拖着病弱的身子还能如此雷厉风行,压制住那些不怀好意的各个势力。
重点是他的确是个好皇帝,一心为国为民,只可惜好人不长命。
萧云樱撇了下嘴:“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想的,边关才靠着你稳定下来,这时候不好好对待那些镇守边关的将士,还想着贪污军饷,这不是脑子抽抽了吗。”
这要是寒了将士们的心,再有敌军来犯的时候不管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是“一气之下开城迎敌”,对于在帝都那些养尊处优的位高权重之人都不是什么好事。
“能做出这种事的人,怎么会管别人的死活,更不能指望他们拥有人性。”
萧云樱嫌弃的补充了一句:“不仅没人性,脑子都没有了。”
只能看到眼下的利益,丝毫不考虑长久的未来,这种人到底是怎么爬到那么高的官位的,她实在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