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术被问得有点儿懵:“这个……何小太医不曾有言。”
孟美景紧追着道:“你再去问问?”
苍术闻言看向余明路。
孟美景顺着苍术的目光也看向余明路:“余小太医,不知可否再让你的人去问问何小太医?”
“大约是不知道的。”余明路并没有答应再让苍术去问何以直,而是以他对何以直的了解回答了孟美景。
“不知道?”孟美景呢喃一句。
桐玉已经等不下去了,推开挡道的吉祥,走到孟美景的身侧,低声提醒道:“二小姐,时间够久了,再不回去,小姐该要担心了。”
“有什么好担心的……”孟美景本能地反驳,驳到一半她瞥了眼近在咫尺的余明路,嘟着嘴儿道,“行吧,回府。”
终于送完了孟美景一行三人,苍术是大松了口气儿:“公子,这孟二小姐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怎么尽问一些不着边的话儿?”
“三日后的对钓,我会到场,你再走一趟荣亮那儿,同荣亮说一声。”余明路没理会苍术的抱怨,而是直接吩咐道。
“公子是想请何公子也一同去?”苍术觉得应该是这样。
余明路果然点头:“嗯。”
“诺。”苍术这下知晓要如何同何以直讲了。
孟美景虽然没有得到何以直于三日后到底赴不赴约的答案,却从余明路的态度上明确到了余明路确实对孟十三有意。
走这一趟,能确认到此一事实,已然足够让她在往孟府回的路上,于车厢里乐呵呵地唱着跑调的小曲儿。
吉祥听得一脸微笑。
桐玉也听得一脸微笑。
只车驾上的车夫一如既往地听得双眼眯成一条缝。
洛右江今日打从上衙到落衙,整一个愁云惨雾,有公务的原因,也有庶务的原因。
公务在于宗帝交给他彻查的东宫京衙文庙三处走水一案,他查到今时今日,仍旧没能查到真正有用的东西,庶务则在于洛贵。
洛贵来京城是带着事儿来的,具体是什么事儿,他问过,然洛贵没说。
因着洛水神针的威名,李璁与项照找上洛府,也请洛贵诊得李璁的腿疾可以医治,只是不保证一定能让李璁重新站起。
对于如此结果,李璁与项照已然高兴极了。
毕竟还是有希望,总比太医院里众医官两年来总是摇头叹息的强。
故而李璁决定医治。
而李璁决定医治,却万万没有想到临了临了,李璁被卡在宫门内出不来,以致李璁无法如期到洛府,让洛贵为其医治双腿。
项照十分着急,来找他数回,都是请他想想法子帮帮忙,看能不能有什么名头让李璁可以从宫门出来。
当时听到项照此言语之时,他定定地看着项照,当真是毫无表情。
若论要求人,项照当真是求错了人,来求他帮忙,还不如到郭府去求郭敬显帮忙来得实在。
若论他在御前能说得上话儿的圣恩,项照该去求东宫,只要能求得太子殿下开这个口,他想着至少有九成能成。
洛右江步出大理寺,上大车进车厢坐下,他端坐着想到更棘手的公务,不禁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儿。
三处同一晚走水,皆在半夜三更,且俱在要命之地。
莫说京衙大牢和文庙乃是何等重地了,单就储君所在的东宫,更是重中之重,亦是陛下将此重案交由他彻查的主要原因。
太子殿下的安危,攸关未来的江山社稷,所居之东宫竟能让人于深夜放火,光是想上那么一想,连他非是认定太子殿下乃是新朝九五之尊的陛下,都能后怕出一身冷汗。
从接到旨意,他便着手开查。
然而查到眼下,他发现根本就无从查起,或者该说无论他从哪个角度查,都查不到任何走水的源头。
于彻查的过程当中,陆森更是重视,他需要如何配合,陆森便如何配合,态度举止好到让他与陆森的交情往上深了一分。
作为京衙首官,陆森这般重视,如此全力协同查案,他都能够理解,换成大理寺大牢走水,他也得着急上火。
还有文庙……
想到文庙,洛右江又叹了口气儿。
东宫走水之处是重毓殿,京衙走水之处是大牢,文庙走水之处是大成殿,而大成殿乃是祭祀孔子之所。
因着文庙大成殿被烧,虽不算太严重,却足以在士林刮起一阵巨风,众士子愤火之高昂,已然让他现下随便遇到一个文官,能绕道走都尽理绕道走。
算算日子,从陛下让他负责彻查此案,到仍未查出有用线索的今日,已是一段不短的时间了。
初时陛下将此重案交由他查,也是看中他查案的能力,初初接下此重案之际,他也是信心十足,然而现实狠狠地给了他三巴掌。
不管从哪一处先查起,他都无法在哪一处查到丁点儿线头,继而能牵起整个案件的有用线索。
洛右江垂头丧气地回到洛府,刚进府门,便得禀有人上门到访:“你说谁?”
上禀的下人再说一遍:“孟府的大公子到访。”
孟仁平的到访,着实让洛右江没有想到,他站原地思忖了一会儿,方让下人退下。
大步往前院厅堂走的时候,洛右江招手让随从忠百上前。
忠百立刻快走两步上前:“老爷。”
“你到隔壁洛府一趟,看看洛先生的情况,如若一切如常,那便好,如若有何异常,亦或有旁的事情,无论巨细,你都赶紧回来禀我。”洛右江语速快速地吩咐道,脚步也没停,继续往厅堂走。
孟府大公子也是东宫詹事府丞,更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心腹红人,他不能怠慢。
“诺。”忠百转身快步离开,出府门转到隔壁洛府,打听洛贵的情况去。
洛右江进到前院待客的厅堂,刚跨过门槛,便见孟仁平站起了身。
“洛大人。”孟仁平官阶低于洛右江,起身便是一礼。
洛右江稳稳地受了,笑道:“孟府丞当真是稀客。”
孟仁平微微歉道:“大人公务繁忙,刚落衙归府,我便来叨扰,着实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