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美景听得一脸向往,她其实是去过青北山的,但怎么听着李照沁如此一说,好似她跟没去过一样,她急急地问孟十三:“阿姐,我也想去,好不好?”
孟十三颔首:“好。”
“太好了!”孟美景高兴得连银狐都不看了,一脸想扑上孟十三抱一下的大喜,然她又不太敢。
李照沁拍案道:“那便这么说定了。”
再闲话儿几句,李照沁把银狐留下,带着音商等人走了。
孟美景在明晓堂里看了会儿银狐,吃完紫酥糕,也很快回自个儿的绾菲院去。
明晓堂一下子清静了下来。
孟十三盯着木笼子里的银狐,直叹真乃天意。
麒麟鹿刚说要想濒死的活物,前一刻她还在担心莫说找遍整个孟府,饶是出到坊间去找,一时片刻也是难寻得很,没想后一刻李照沁便将此濒死的活物直接送到她跟前来。
不得不说,麒麟鹿的运道不错。
到底是曾舍身救过凡人小娃儿的妖,上天虽没让麒麟鹿渡过千年的劫数,还是给麒麟鹿留了一线生机。
先是凡人小娃儿的红花瓷小碗,再是眼前这只寿元将尽的老迈银狐。
等等。
老迈?
“既是大限将至,那便是躯体已然全然老化,如此……可还能用?”孟十三突然想到这个关键的问题。
宝珠没完全听明白:“小姐是在说这只银狐可还能用?”
孟十三点头,复又蹲身在木笼子旁。
她打量着一直阖眼睡觉的银狐。
“小姐想用这只银狐做什么?”宝珠跟着再次蹲身下来,甚好奇地问道。
“岫玉呢?”孟十三觉得,到底还能不能用,得让附身在岫玉身上的麒麟鹿亲眼来看一看,再估一估妥当。
宝珠起身:“奴婢去喊来?”
孟十三道:“去。”
岫玉来得很快。
正如孟十三所言,麒麟鹿能附在岫玉身体里的时间有限,她很珍惜这段有限的时间,于是孟十三下令让泰辰院的所有下人去找濒死的活物时,她也跟着去找了。
旁人找来的,或许还不适合她夺舍。
但她自己亲自找来的,那定然是再合适不过的。
宝珠去喊她的时候,她正站在院子外的鱼缸边上,想着鱼缸里的鱼儿,不知道会不会今晚突然暴毙?
没等到夜里,宝珠就给了她答案:“这鱼缸里的小鱼儿,是小姐养的。但凡是小姐养的东西,不管是什么,生命力都强得很,这条小鱼儿也不例外。”
当时麒麟鹿不知道,实则宝珠还想同她说道在后罩房前面一侧的那块长条土地里,看似是什么也没种,其实孟十三同样在里面养了不少蛐蟮。
起先她们都不知道。
直至那条白白胖胖,长得异常肥大的白色小蛐蟮出现在明晓堂里,她们才恍然大悟,原来那块空土地并非真的空着,而是早被她们的小姐养了这么一大条的白蛐蟮。
不过小姐说白蛐蟮尚年幼,非是大蛐蟮,而是小蛐蟮。
她们初听到之时,齐齐看着那条有巴掌长,比俩手指还粗大的白蛐蟮,慢慢接受了它尚年幼的事实。
小姐说的,都是对的!
宝珠把岫玉带来,过程中都小心得很,桐玉钗玉都以为岫玉与小姐谈过话儿之后,便恢复正常了,原先她也这样以为,直到小姐把她、金银和赏春姑姑喊进堂内,低声同她们说了真相,她们方知岫玉身上的怪异还在。
只是小姐说,无需害怕,岫玉身上的怪异并不为恶。
故而把岫玉领进明晓堂,宝珠是边走边观察,真见到岫玉还真是没什么不妥的举动之后,她方放下心来。
小姐体弱多病,眼下经余小太医调养这些时日,身体方较之从前,要康健上许多,她可不想因着岫玉,一个不小心,便让岫玉伤到小姐。
毕竟风筝这会儿,可没待在小姐身边。
她倒是在,可她也不敢托大,何况对方还是妖邪。
尽管小姐言严非邪,那岫玉身体里的怪异也还是妖啊。
这搁在去岁,以及去岁之前,别说相信了,她是连想都未想过,此世间还真有鬼神妖魔的存在。
岫玉一直行至明晓堂,俱能感受到宝珠对她的防备,但她毫不在意。
左右她生前确为妖,死后确为邪,虽她并未作恶,凡人怕她,亦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甚至说,这才是正常的。
以至于相较之下,孟十三便显得有那么一些不正常了。
岫玉想不明白,区区凡人,如何论起她们妖来,会那般的头头是道?
据她所知,此世间虽有降妖师,然经过年月变迁,现今仍存于此世间的降妖师,那是少之又少,比之凤毛麟角都不为过。
且在她经受雷劫之前,她也曾遇到过降妖师,那回也是九死一生,拼尽了全力,方从那降妖师手底下逃脱。
自此,她便对降妖师身上的气息极其敏感。
她在孟十三身上,闻不到一丝属于降妖师的气息。
孟十三不是降妖师。
这一点儿她十分笃定。
但既非降妖师,孟十三又为何会对妖一族那般了解呢?
且不说了解,一般人听到妖邪,那都是害怕得不得了,就算没到惧怕的地步,也会像宝珠一般万分防备,哪儿会像孟十三这样,与她侃侃而谈不说,还疏通了困扰了她无数岁月的心结。
最重要的是,孟十三居然毫不犹豫地答应帮她。
她在外面亲自寻找濒死活物的同时,她也在不停地思索着,孟十三说凡人小娃儿也是她渡过千年成为大妖的一个劫数,这个她认同。
然则,孟十三为何会是一点儿也不怕她,也不防备她,甚至还对她很是友好,十足信任的模样呢?
她想不通。
她思索不出缘由。
索性不想了。
她可没有多余的时间,足以让她思索出个答案。
她倒是可以问。
然而以过去她的妖生经验来看,凡人诸多狡猾,纵然她直接问孟十三,想来孟十三也多半不会老老实实地同她实言。
那问,便是纯属浪费她有限的宝贵光阴。
于是索性也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