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娘娘还总怨殿下不与娘娘亲近,这般只看得到自己,全然看不到殿下的娘娘,殿下怎么可能会亲近?
他和岭现私下都说,若非不是娘娘这般软弱自私,当年殿下指不定也不会落得双腿尽残的下场!
“听闻你想找洛水神针的后人?”李珩起身走往上首座坐下。
刚才他是随意坐在殿内一侧的矮案后面,李璁一到,他俨然一副上位者的高高在上。
李璁对此习以为常,完全不在意。
峰回把李璁推到李珩面前,轮椅的高度不及座椅的高度,每每如此两厢坐下,面对面说话儿,总是李璁矮李珩一截。
李珩对此很满意。
李璁面上瞧不出反感,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不过也无法,他既是选择了投靠二皇兄,想用借用二皇兄之力为自己报仇,那些许委屈,也不是不能受。
“二皇兄的消息还是一如既往地灵通。”李璁没有否认,他也知道他否认不了。
虽然未曾搬到明面上,但他心知肚明,纵然他向二皇兄表达了忠诚,二皇兄依旧像以前一样,并未彻底撤掉那些盯梢堰郸宫的人,只不过是有所减少而已。
如此情形之下,倘若说九岁的他尚不能完全明白,那么两年后的今日,他已然懂得了许多,以前不曾出现在他一方天地里的现实与残酷。
他不投靠,不主动示好,那么母妃口中的在幼年相继夭折的他的大皇兄、四皇兄、六皇兄,将会是他的下场。
虽则眼下他的状况也不太好,但至少他还活着。
他的母妃软弱无能,还自私地想要他帮着巩固其后宫地位,他知道他身边的心腹侍卫峰回和岭现,心里其实都对母妃很是不满。
然母妃千错万错,就算一百个无用,母妃抹着眼泪同他说的话儿,他却一直记得:“璁儿,母妃知道你这样活着很痛苦,可母妃不能没有你,只要你活着,母妃就能活着。你看大皇子、四皇子和六皇子一没,他们的母妃和母嫔,不是一起跟着没了,就是进了冷宫疯了。就算是为了母妃,你也要好好活着,好不好?”
他的双腿残了,已经是事实,无法更改。
他的母妃除了会哭,一无是处,连保护他都办不到,这也是事实,也是无法更改。
那么他除了接受,还能作何?
总不能自我了结,亲者痛仇者快吧。
“能治好么?”李珩扫过李璁的一双废腿。
“太医院是什么法子也试过了,尽数无用。”李璁实言道,“听闻洛水神针很是厉害,曾治好过很严重的腿疾,断后续上的也能治好,我便想着试一试,兴许真有效呢。我也不求健步如飞,只求能让我离了这木疙瘩。”
“太医院也有会用针灸的太医,你不是早已试过么?”李珩对洛水神针厉不厉害的名头不感兴趣,他只想知道李璁想要医好残腿的心,到底有多坚决。
李璁苦笑道:“试过,无用。但二表哥说,若真能找到继承了洛水神针衣钵的传人,请洛水神针的后人来给我治腿,说不定会有意料之外的收获。”
治不好,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完全治好或治得比现在的情况好,那便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了。
“太医院可是集齐了举国上下最出色的医者,他们都对你的腿儿束手无策,区区民间的乡野大夫,挂了个不知真假的神针名头,就真能医好你的腿儿了?”李珩不止不相信,语调之中更是带着毫不掩饰的嗤之以鼻。
“二皇兄说的也有道理。”李璁顺着李珩的话儿说,他在李珩面前,自来都是顺着的时候多,此刻也不例外,“不过找不找得到洛水神针还得两说,早着呢。”
李珩想到李璁提的二表哥,他知道就是项照:“项二公子既是能同你提,那应当是有把握能找到洛水神针的。”
项府不足为惧,项照也不足为惧,他自来是不放在眼里的。
倒是万万没有想到,他不放在眼里的人,居然能给他整出来这一出。
听说他的好七皇弟要找洛水神针之后,他让人调查过洛水神针,故居金陵,行踪不定,有无后人不知,其神针之能有没有被继承下来都是未知。
便是如此情形之下,项照却硬是为七皇弟撒人撒钱,在金陵已经整整找了一年有余。
当然,结果是毫无踪迹。
他不觉得项照能找到洛水神针的后人,但项照此举却让他意识到,七皇弟双腿致残,项府和淑妃虽然表面上已经归于平静,放弃了夺嫡,实际上却是不一定。
从前是他太过武断了。
七皇弟既然不仅心生医好残腿的念头,且已经付诸于行动上,那么夺嫡的心思,一直没灭也未可知,或许灭了又复燃了。
李璁神色落寞地摇头:“二表哥已经找了一年多了,俱毫无消息。从前我没同意,二表哥便偷偷地让人在金陵找,现在我愿意治腿儿了,二表哥昨儿还说,要多派些人手到金陵去,不止金陵,金陵周围的府州县,也要让人去走访,争取早日找到洛水神针,我这腿儿,也好早日得到医治。”
李珩听着李璁说出他让人调查出来的结果,知晓李璁说的是实话,他心情好了些,脸色语气也软了下来:“项二公子说得对,也做得对,你也有点儿信心,或许不日就能找到。”
“承二皇兄吉言。”李璁向李珩露出笑容,“本来我是觉得挺悬,眼下二皇兄也这样觉得,那我必须得有信心!”
李珩也是一笑,让人端茶端瓜果点心上来。
李璁也不客气儿,又吃又喝的。
兄弟俩随意闲聊了会儿,说到明日李照沁的四季赏花宴。
李璁此行,便是奔着办妥项照托他帮忙之事来的,有了话头,忙顺势说道:“颜华堂姐明日的荷花宴,筝表妹也会参加,我也想去凑凑热闹,不知二皇兄可去?”
李珩听出蹊跷:“颜华按四季大办的赏花宴,自来只请贵女参加,从不请各府的公子,放眼看去,都是娇滴滴的女娘。你去作何?我又去作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