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啊——”
前后两声惨叫接连响起,直冲云霄,险些要将明月邸店后面小院的一排房舍屋顶掀翻。
前面客舍与仓库里的人,不管是纯住宿的客官、进京交易的客商,还是邸店里的其他伙计,俱在同一时间停下手中的动作,在不同的角落,纷纷往小院厢房的方向望。
“这叫声……”
“凄惨得跟杀猪似的!”
“出了什么事儿了?”
“听起来像是在于掌柜一家住的那个小院传出来的……”
“我听闻昨日于掌柜一家遭到贼人抢劫,为此于掌柜一早便将妻儿送回了宝坻老家,该不会是那贼人又来了吧?”
“若是,那贼人也忒嚣张!”
厨娘知得多些,至少知晓东家此刻就在后面小院厢房里,她听到此两声惨叫,是惊得在铺前坐立不安。
孟十三干脆利落的两刀,接连跺掉了俩帮闲相邻的两只手掌的各一尾指。
伴随着两根尾指落地,惨叫声起,鲜血流出,俩帮闲叫得鬼哭狼嚎,再是俱两眼一翻,两人都昏厥过去。
伙计僵在原地,如同石雕。
宝珠虽也在刹那被吓了一跳,不过当孟十三起身再走近俩闲汉时,她便有心理准备,故而也还好,定了定神儿后,上前道:“小姐,菜刀给奴婢吧。”
“嗯。”孟十三无异议,将菜刀递给宝珠,“他们晕了,暂时问不了话儿……可有止血的药粉?”
后半句是问宝珠的。
她想着风筝身上什么药粉都有,宝珠能讨来迷药,指不定还有能止血的药粉。
岂料宝珠却是摇头:“没有。”
向风筝讨要时,她光想着药倒人了,都没想到还要给人止止血。
孟十三又把目光投向伙计。
伙计接收到孟十三的视线,慢慢把目光从俩晕厥的闲汉身上移开,与孟十三对上眼,脖子形如牵线木偶般一寸一寸地左右摇了摇。
难得他在惊骇之中,竟还能听清楚她问了什么。
孟十三没再为难显然也被她吓到的伙计,回头和宝珠说:“去药铺买些止血的药粉。”
“诺。”宝珠转手就把菜刀搁桌面上,随着跑出厢房。
孟十三坐回对面座椅,见伙计已然缓过劲儿来,轻声道:“既然害怕,那就别看,也不必在此守着,自做你的事儿去。”
“……诺。”伙计应完转身,双腿儿抖着退出厢房。
回到铺前柜台后面坐下,他的双腿儿仍抖个不停。
厨娘见状问他:“小院厢房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狠……”伙计微颤着声,“太狠了!”??
“谁狠了?”厨娘追问。??
伙计侧过脸来,定定地看着厨娘:“东家!”
遂将俩闲汉上门来找碴,到进厢房后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声情并茂地叙述了一遍。
厨娘听后白白胖胖的手捂着嘴,双眼透着难以置信,久久不能回神儿。??
宝珠很快回到明月邸店,经过铺前时,也没理会伙计与厨娘看她的眼神儿,她直奔后面小院厢房:“小姐,奴婢回来了!”
“给他们处理下伤口。”孟十三说完才想起来问,“你会吧?”
“会。”宝珠说着人已到俩闲汉前,弯下腰仔细看了看他们断指处的伤口,“小姐忘了,从前您还小的时候,您摔伤了,磕着碰着了,都是奴婢给您包扎的伤口。”
她拿出买来的一包止血药粉,和一长段包扎用的麻布,开始给俩闲汉上药包扎。
孟十三茫然地想了会儿,没想到什么:“弄好了,再去院里提回来一些井水。”
“好。”宝珠也不问原因。
片刻后上药包扎完,她看到他们身上的短打下摆多少染到了一些鲜红的血,不禁回头看向孟十三,见自家小姐并没有被喷到血,身上的衫裙都干干净净的,她才放心地出厢房,到院里水井摇水。
不一会儿就提进来一桶。
她问:“小姐是不是要把他们泼醒?”
“泼他们的头脸,看能不能泼醒他们。”孟十三还有话儿没问完,也是她高估了他们,不过是被她各跺掉一根尾指,他们就人事不醒了,倘若她真把他们的整个手掌跺下来,那他们岂不是要当场被吓死。
“诺。”宝珠二话不说照做。
褐色短打的闲汉先转醒,他慢慢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宝珠叉着腰站在他们跟前,手上还拿着一个茶碗,正观察着他们。
“小姐,这个醒了!”
“另一个呢?”
“还没有。”
“再泼。”
“诺!”
他迷迷糊糊的脑子渐渐清醒过来,冰凉的井水顺着头脸往脖子流,钻入衣襟渗透身上的短打,他胸膛前很快湿成一片。
宝珠没再注意褐色短打的闲汉,她将手里的空茶碗往木桶里一舀,舀出满满一茶碗的井水,动作熟练地往棕色短打的闲汉脸上泼,泼完观察下,见还是没动静,她弯腰又往木桶里舀了一茶碗井水,往紧闭双眼的头脸再泼。
“啊……”
“闭嘴!”
棕色短打的闲汉一被泼醒,出于手指被跺断的疼痛,让他纵然昏厥过一回,醒来还是延续上惨叫声,不过只一息,立时被耳边的一记娇喝声斥住。
也不知是宝珠的斥止声太过凶恶,还是在脑子未完全清醒之中,棕色短打的闲汉对下狠手的孟十三有着疼至骨髓里的害怕,总之他停止了惨叫。
而此时,褐色短打的闲汉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头脑在这一刻,是从所未有的清明。
“都醒了,挺好。”孟十三见他们都被泼醒过来,她也没再坐着,起身再次来到俩闲汉的跟前,“那游戏……继续吧。”
“你、你你为何跺我的尾指?”棕色短打的闲汉满目惊惧地看着孟十三,“我又没撒谎!”
他此言一落,无疑是出卖了同伙。
褐色短打的闲汉本还虚着,闻言立刻怒气冲冲地吼他:“你闭嘴!”
“你才闭嘴!明明是你撒了谎,你被她跺掉尾指是你活该!可我什么也没说,为何我也要和你一样被跺掉尾指!”棕色短打的闲汉自觉错不在他,他凭什么要一起承担被跺指的后果,当即也歇斯底里地吼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