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祁太妃脸上笑意更盛。
虚爵,就算无实权,但好歹也是爵。
这样以来,也算是对祁律有个交代。
除了家世,祁律也算是康乐的良配,但愿康乐以后能理解她的一片苦心。
于是,在康乐还在奔赴北疆,妄图将一盆污水泼在谢羡头上做实私情时,赐婚圣旨已下。
甚至,还一步到位命钦天监监正择定了个最近的好日子大婚。
祁太妃也唯恐夜长梦多,并没有多做犹豫便应下了。
她也真怕康乐闹出什么一发不可收拾的幺蛾子。
她平平顺顺了一声,也就只盼着康乐能平安尊贵一生。
公主的尊荣,已足够。
锦上添花,过有不及。
不出半日功夫,康乐长公主与祁律得陛下赐婚的消息已经传遍了长安城的大街小巷。
这于温勤伯府来说,是大喜之事,巴不得天下皆知。
……
长生殿。
崔灿雯翻阅着近来各地官员的上奏,听着郑贵妃在耳旁絮絮叨叨。
“怎地突然想起康乐长公主的婚事了?”
“据我所知,康乐长公主心高气傲,曾放言就算招驸马,也只会选世间奇男子。”
“她惹到你了?”
“不对,你不是这种斤斤计较小肚鸡肠的性子,倘若单纯的惹到你,你不会赔上康乐长公主的婚事。”
“你这人,对女子天生就要多些宽容和悲悯。”
“说说,她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了?”
郑贵妃坐在崔灿雯身侧,姿态优雅的剥着葡萄,然后时不时塞崔灿雯一颗,一张嘴吧吧吧不停。
“这季节,能有什么酸的葡萄还恰好被你选到喂给我也实属不易。”
崔灿雯喝了口水,漱漱口才不疾不徐的解答郑贵妃的疑问。
她的人,自然是要宠着的。
“康乐,盯上了谢羡。”
郑贵妃剥葡萄的手一顿,失声道“谢羡?”
“太后娘娘的心头肉?谢家崛起的希望?”
“还真敢想啊。”
“不止如此吧?”郑贵妃又塞给崔灿雯一颗葡萄,笑着说“这颗肯定是甜的,你尝尝。”
崔灿雯递给郑贵妃一张帕子“之前她试探过母后,母后疾言厉色的拒绝了。”
“如今,她又打算用天家贵女为爱只身奔赴北疆的舆论胁迫谢羡就范,让谢家,谢太后,不得不认下这门婚事。”
郑贵妃将帕子扔在一旁,摇摇头“康乐长公主小觑了谢太后。”
“舆论,或许真的能影响谢太后,但倘若真的惹怒了谢太后,到时候,皇家可能就要多一个英年早逝的公主了。”
“对太后而言,这世上,恐怕只有你,只有谢家,算得上牵挂了。”
崔灿雯颔首,有这个可能。
“这不是最主要的,我担心的是,康乐背后有人。”
“谢羡,也不过是她选中的棋子。”
“但,不管怎样,康乐都其心可诛。”
“祁太妃所求,那我正好成人之美。”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谢太后已经给过康乐长公主机会了。
等着吧,当年的那场风,又一次开始肆虐,试图搅浑这长安城的天了。
呵,有动作就是好的。
总比悄无声息让她一筹莫展毫无头绪要强。
浑水,才能摸鱼。
一条鱼,一条鱼,慢慢钓。
“会有危险吗?”郑贵妃从崔灿雯云淡风轻的话语中听出了藏在锦绣繁荣的长安城下的暗潮波涛。
原来,崔灿雯要面对的从不仅仅是梁少渊。
她隐隐猜到,崔灿雯还另有所求。
可,她不说,那她便不问。
究竟有什么人,什么事,什么势力,能让代表着崔家,谢太后,还有皇权的崔灿雯讳莫如深,如临大敌。
早知道,以前她就不只做个张扬跋扈两耳不闻宫外事的无脑宠妃了。
到如今,她想帮,却又无处使力。
同在这深宫,她一无所知。
难不成是风暴绕着她走吗?
不是。
是她和宫里的太多人,做了巢穴里的卵。
巢不覆,卵无忧。
崔灿雯抿抿唇“这世上哪有事情是绝对安全的。”
“可,总不能因噎废食。”
“有些事情,必须要查明,那个位子,我也必须得登上。”
这已经不仅仅是她一人的解脱和新生了。
最开始,她只是想换一种活法。
可渐渐的,她领悟到了这世上该有选择的,不只有她。
“后宫近日可好?”
崔灿雯换了个话题。
“还好。”
“有我在,没人敢造次。”
“我的暴脾气,不给面子,是出了名的。”
“后宫诸事,你放心就好,我在呢,敢蹦哒的,敢兴风作浪的,我摁死她。”
郑贵妃挑挑眉,气势汹汹道。
之前,她不知崔灿雯与梁少渊互换了身体,还想着让陛下舍身去安抚安抚后宫妃嫔,换她耳边清净。
可既然她知道了,那就不会再偷懒。
她恶名在外,怕什么!
一瞪眼,一挑眉,万事皆安。
崔灿雯笑了笑,亲手给郑贵妃斟了杯茶“有劳了。”
“不过,你还得劳上加劳。”
“我还有一件事麻烦你,近日你闲暇之时,宣华家的华澜裳入宫。”
“到时候,你派宫人通知我。”
“宜早不宜迟。”
郑贵妃摆摆手“这叫什么麻烦事,我待会儿就给华家下帖子,时间就定在明日。”
“华澜裳?你给谢羡选定的妻子吗?”
“我听说过她,却没见过面,据说小小年纪,便有不俗的魄力。”
崔灿雯没有隐瞒,笑着说“尚未确定,倘若澜裳无意,我也不会强人所难的。”
华澜裳,不同于康乐长公主,她就因人而异了!
“看来你对她印象不错。”
郑郑贵妃轻哼一声。
“多年前,她跟着谢羡一同唤我姐姐。”
“嗯,也没少跟在我身后胡闹。”
也不止是唤她姐姐,有时候也会被谢羡教唆着唤她表嫂。
“性子活泼,只是不知如今长成了何种模样。”
郑贵妃哑然,年少时的崔灿雯,她更是只闻其名。
长安和荥阳,千里远。
风景,人情,总是鲜少交集的。
“不问问谢羡的心意?”
崔灿雯摊摊手“不需要问,谢羡那点儿小心思,我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