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病罢朝的第三日,杨家老太太带着杨茹兰入宫探病。
杨茹兰,便是杨家精心教养要送入宫的女子。
而梁少渊得唤杨家老太太一句外祖母。
杨家老太太是长辈,崔灿雯寻不到正经的拒绝理由。
再说了,杨家也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没递拜贴,直接在宫门口才命人通报。
显然,之前那封没有得到任何回音的信,让杨家上下愈发坐不住了。
虽说大雍民风相对开放,并未强制要求民众遵循男女七岁不同席。
但,清清白白为出阁的姑娘,还是鲜少与同龄男性相处的。
杨家老太太入宫探病该携的女眷,也不应是杨茹兰。
但,老太太就是带了。
个中缘由,一目了然。
杨家老太太想趁此机会将杨茹云留在宫中。
杨家的辉煌,唯有靠女子的裙带关系维系。
杨茹兰,一袭扶光色衣衫,柔美之余,又带着无限的生机。
因其低垂着头,崔灿雯看不清其容色。
只能看到其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更添风情,凭空让人生出了几分旖旎的探索。
对杨茹兰,她闻名比见面多。
真真是应了那句养在深闺无人识,可偏偏貌美温柔之名遍长安啊。
上一次见到杨茹兰,还是在梁少渊登基那年的除夕夜。
梁少渊为彰显帝王权威和帝王恩宠,特邀其母一脉入宫参加宫宴。
那时的杨茹兰,尚未及笄,但已经能见灼灼其华的风采。
“陛下?”
杨家老太太屈着身子,见软榻上的天子久久没有开口,试探着提醒道。
“外祖母,杨家表妹请起。”
“朕许久未见母族亲戚,有些晃神,外祖母莫怪。”
崔灿雯也终于看清楚了含羞带怯的杨茹兰。
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似乎还散发着莹莹光泽。
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
五官,自是极美的。
这种美,与身上的扶光色,相得益彰,娇俏甜美却又不会俗气。
可惜了!
梁少渊那个烂白菜哪里配的上这样的甜心小姐姐。
但,杨家是梁少渊的母族。
本质上,与她立场对立。
杨家还指望着靠着梁少渊这个外孙重新辉煌呢,绝不可能背弃。
所以,她只能说句可惜了。
“陛下的身子可好些了?”
“听闻陛下染病,茹兰这丫头寝食难安,表哥长表哥短的,老妇不堪其扰,这才不顾规矩,带她入宫探望陛下。”
杨家老太太挂着慈爱宠溺的笑容,颇为无奈的说道。
乍一看,就好似最疼爱孙女的长辈。
杨茹兰眨巴着眼睛怯生生的看了崔灿雯一眼,又飞快低下头,耳垂都变得通红。
崔灿雯脑海中蓦地冒出了小兔子三个字。
这感觉,太像了。
怕是这世上没有人能拒绝这种小宠物似的眼神和神情。
杨家老太太一见有戏,笑眯眯的开口“老妇人想去一览御花园的盛景,不如就让茹兰留下陪陛下聊聊天。”
崔灿雯挑挑眉,老狐狸尾巴就不能藏的久一点?
探病,也要有探病的诚意。
三言两语,就要制造独处空间,还真是不担心梁少渊这只色中饿狼啊。
一览御花园盛景?
早干嘛去了?
早就入了秋,是想看枯枝,还是想看烂叶?
找理由一点儿都不走心。
差评。
这样的破借口,也就能唬唬梁少渊了。
连辩日的两小儿都哄骗不了。
“外祖母想好了吗?”崔灿雯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眼神却淡漠疏离。
杨老太太一怔,一时间有些品不出这句话的意思。
茹兰入宫之事,不能再拖了。
先不说这宫里越发稳固的格局,就家里那位疯疯癫癫的老东西,每天神神叨叨的乱七八糟,她听着就害怕。
她也怕哪一天稍不注意,就让那老东西送茹兰去道观做了姑子。
果然,老而不死,就容易出幺蛾子。
以杨家和陛下的关系,茹兰入宫的位份定不会低。
早入宫,早安心。
“陛下,杨家永远都是您最可靠的臣子。”
“茹兰自小倾慕陛下,老妇人恳求陛下圆茹兰夙愿。”
她已经不顾体面的带着茹兰进宫了。
能留下来还好说,若还是没个结果,指不定怎么被人耻笑呢。
崔灿雯对着王宝使了个眼色。
王宝颔首“杨老夫人,请。”
杨老夫人心中一喜,自知事情已经成了一半,便喜滋滋的跟着王宝离开了长生殿。
“听闻王宝公公深得陛下恩宠,还忘王宝公公能照拂茹兰一二,杨家不胜感激。”
杨老夫人并没有看不起王宝。
历经两朝,她深知似王宝这样的宦官能量巨大。
有时甚至能左右帝王的决定。
王宝笑而不答。
入宫为妃,当真不是一个好选择。
皇后娘娘必然是要上位的,而皇上也必然是要沉没的。
倘若杨家能静观其变,或许还能不受风波侵扰。
只可惜,坐不住,就注定了败亡的结局。
半晌,王宝才缓缓道“奴听陛下的。”
杨老太太呼吸一滞,咬着牙继续笑着“本该如此。”
“杨老夫人,请。”
王宝守在了长生殿外。
杨老太太随着宫女前往了萧索的御花园。
长生殿内。
“你想入宫吗?”崔灿雯单刀直入,开门见山的问道。
杨茹兰的脸红的都要滴出血来,小声道“都听皇帝表哥的。”
崔灿雯蹙眉,杨家养了这么多年,真养了只小白兔?
不应该啊。
杨家应该深知宫廷的可怕。
“你因何想入宫?”崔灿雯接着问道。
杨茹兰偷偷的瞟了崔灿雯一眼“在我年少时,祖母就告诉我,皇帝表哥是我此生的良人。”
良人?
崔灿雯彻底听不下去了。
梁少渊哪里跟良人这个词沾边了。
别闹!
难不成姓梁,就是良人了。
那她还姓崔呢,是不是得去催生?
“你且想清楚,你入宫会面临什么?”
“我是帝王,并不能也不会时时刻刻护着你。”
“或许,你会香消玉殒。”
崔灿雯的话说的直白。
“我愿意嫁给皇帝表哥。”杨茹兰猛的抬头,坚定的说道。
“表哥,年少时,您曾救过我。”
崔灿雯:肯定搞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