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潇,为父心知你这些年受苦了。”
“但盛家家大业大,上位者的心思又难猜透,稍有不慎,有风声透出去,盛家都不会放过你。”
“为父还是那句话,谨慎为上。”
“存心要搏一搏的话,向来搏不来泼天富贵,只会摔的粉身碎骨。”
肖父忧心忡忡,紧要关头,他想要往上爬的心思还是被求稳不求进淹没。
肖潇整理下发髻的珠钗,笑的淡然自若“父亲,女儿这是在听从堂姑的安排。”
“就算最后被盛家得知,要承受盛家怒火的也应是堂姑。”
“父亲,你且安心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
肖潇将香囊捏在手心,吩咐下人准备马车。
堂姑姑还真是病急乱投医,失了分寸。
肖潇乘着马车,径直入宫,将香囊转交给郑贵妃。
刚清了一本账目的郑贵妃,难得闲适。
可,偏偏有人让她不好过。
打开香囊,是一块质地上佳的玉佩。
上面的花纹,她很眼熟。
母亲的嫁妆中有一块种水绝佳的玉石,母亲亲手绘制的花纹,找工匠师傅,将玉石打造成了两块玉佩。
她一块儿。
盛景和一块儿。
当年,母亲是真心实意把盛景和当成儿子来养的。
只可惜,养了只中山狼。
郑贵妃摩挲着玉佩,双眸之中渐渐浮现出怀念怅惘之色。
她在想念自己被逼死的母亲。
盛景和助纣为虐,是逼死她母亲的推手。
如今,盛夫人倒是想起让她顾念旧情了。
“你是来替你姑姑做说客的吗?”
郑贵妃看的出来,面前的女子,外表温顺胆怯,实则最是清醒理智,是趋利避害的一把好手。
肖潇摇摇头“不,我入宫只是想让义姐看清楚盛家女子的本性。”
肖潇坦坦荡荡,并没有任何遮掩。
“义姐,盛景和酒后失言,说他有愧于你。”
“只是,对这话,我嗤之以鼻。”
“与其让堂姑姑寻了旁人做说客,倒不如是我前来。”
“我不否认,我怨恨盛景和,言谈可能会有失偏颇。”
“但盛景和的话,只配当作耳旁风。”
“义姐救肖潇出水火,免肖潇一生孤寂凄苦,肖潇也不愿看着义姐被别有用心的小人蒙蔽。”
蒙蔽?
郑贵妃失笑。
她曾经真的是耽于情情爱爱心存幻想的女子。
也曾一心一意在荥阳郑氏等待着盛景和三书六礼上门求娶。
但,谁还没有个脑子进水的时候了。
恩将仇报的人,只配下地狱。
盛景和当年不是倾心于郑阮吗,兜兜转转三年多才修成正果。
情深至此,自然应该携手共赴黄泉。
否则,怎么对得起这建立在她母亲性命上的爱情。
“我不会为了盛景和脏手。”
既然,她已经知晓崔灿雯的雄心壮志。
就算不能锦上添花,也绝对不能成为绊脚石。
“义姐,有句话我不知当讲否,可能会有些冒犯。”
犹豫再三,肖潇试探着开口。
郑贵妃把玉佩放进木盒后将香囊绞碎,慢条斯理“既然认你为义妹,只要你不作奸犯科为非作歹,不背刺于我,我都不会反悔。”
“我这人性子蛮横霸道,素来都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肖潇的心落在了肚子里“义姐,我怕堂姑见求援不成,对您生了坏心思。”
“为避免她疯癫的鱼死网破,您还是得早做准备。”
肖潇说的隐晦,点到为止。
年少时分,青梅竹马,郎才女貌,朝夕相处下生出几分旖旎心思最是正常不过。
就算没有,这种事情,一旦被无中生有泼脏水,也会被传的有鼻子有眼。
堂姑生盛景和时伤了身子,仅得盛景和一子,是她在盛家的立足之本,要不然当年也不会找了六年都不死心。
盛景和有惊无险倒也罢了。
万一盛景和当真身陷囹圄,毁了一生,堂姑必定会狗急跳墙,将袖手旁观的郑贵妃拉下水。
到时候,郑贵妃危矣。
郑贵妃挑挑眉“无碍。”
当年的事情,早晚都会被挖出来。
但她绝不会因为这些无法对外人道的事情,插手朝政,颠倒黑白。
她是贵妃,一人之下的贵妃。
就算谣言四起,梁少渊也不会要她性命。
否则,就是坐实了谣言。
再加上,如今坐在地位上的是崔灿雯。
她不信陛下,不信人心,但她信崔灿雯。
肖潇见郑贵妃依旧灿若夏花明艳灼人,心中松了口气。
“你与其担忧我,倒不如忧心一下你的处境。”
“经此一事,就算陛下网开一面放盛景和出狱,盛景和的名声也毁了,仕途大抵也是到头了。”
“京城官宦之女,避之唯恐不及。”
“届时,你就是你堂姑唯一的选择。”
郑贵妃难得说了几句贴心话。
肖潇怔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义姐救我。”
郑贵妃:!?(?_?;?
她又不是普渡众生的观音菩萨,也向来都不是心善之人。
肖潇接着道“义姐,我愿入宫助义姐一臂之力。”
郑贵妃手中的杯盏滑落在地“肖潇,你这是恩将仇报。”
她已经是贵妃了。
助她一臂之力?
皇后?
让她去抢崔灿雯的皇后之位,难道不是找死吗?
倒也不是不能,除非崔灿雯焊死在帝位上。
“肖潇,我对你施以援手,不是为了让你也深陷这四四方方的后宫之中,更不是为了让你争风吃醋,与一众可怜人为了一丁点儿的宠爱阴谋诡计厮杀陷害。”
“更不是为了让你伤害崔皇后。”
“崔皇后,是个合格的皇后,更是这天下的奇女子。”
郑贵妃气狠了。
肖潇眨了眨眼“义姐,我的意思是,我愿考取宫中女官。”
“上次入宫便见义姐疲于应付后宫庶务,今日见堂姐的容色仍是憔悴。”
“我如今的年岁已经不小了,早就过了女子定亲之年,是大家口中的老姑娘。”
“与其如同商品一样被待价而沽,嫁给不相熟不知本性的人,倒不如自己选择一条路,自己为自己做主。”
“义姐,我也是想偷个懒。”
“义姐在宫中一人之下,皇后又是贤名在外,我在这宫中的日子总要比在外头听那些闲言碎语要强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