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洲离港岛其实也就是几十里地而已,看起来却好像两个世界,这里的风貌更传统也更原始。
陆上几无公共交通,基本发展倒还算可以,毕竟有近万人呢,学校、警署、医院等基本设备具备。
长洲旅游景点众多,比如说张保仔洞、长洲北帝庙和长洲石刻等;
上影视最多的当然是张保仔洞啦,据说这个清末知名的海盗的晚年便是在长洲这里渡过的,其待的地方便被人叫做张保仔洞。
据说还有藏宝……
不过这里最知名的还是北帝庙!
长洲人主奉北帝,太平清醮也是为了奉祀北帝。
高要在一群乡绅的簇拥下先行赶到北帝庙。
北帝通称北极玄天上帝,民间多称之为真武大帝,因其性属水,当能治水降火,解除水火之患,又能镇邪驱魔,为渔民所喜。
乾隆四十二年长洲发生疫症,当地渔民远赴惠阳县玄武山北帝庙迎请北帝神像到长洲镇压才除去疫症。
此后长洲当地居民便集资建庙奉祀北帝至今。
几经翻建,北帝庙扩为三进式建筑,其正殿宽敞,神坛置中,两侧设偏殿,左右对称。
殿前建有一道花岗石梯阶,门外置有一个石香炉及两对石狮子,而庙的瓦面和檐角亦有很多狮子,是全港庙宇中狮子最多的一间。
长洲北帝庙是全港北帝庙中规模最大的一间,这里除供奉北帝外,庙内亦供奉太岁、观音及列圣。
早先的时候,长洲北帝庙由长洲居民负责管理,不过在1929年时已交由华人庙宇委员会管理。
门前挂着副门联,“真义着千秋,煌煌气象;武功超万古,赫赫声灵”。
一行人鱼贯而入,高要正眼便看到了玄天上帝神像,只见玄天上帝赤足仗剑,状貌威武,不愧是闻名万古的武神!
难怪先前许多征战,举事者皆宣称得到玄天上帝之庇佑,盖因咸视其为保佑武运的大神。
神桌下则奉祀黑虎将军,其有驱除疠疫及镇护庙堂之功用。
“太阴化生,水位之精。虚危上应,龟蛇合形。周行六合,威慑万灵。”
高要望神像有感,便油然说道:“记一下,我高某人捐一对铜香炉奉祀帝君。”
众人大声鼓掌:“好。”
位列高要身边的这一圈人都名列居民协会之中,是长洲的实际管事者。
不过没有用,长洲的主体是潮州系,高要是港岛最大的潮州商会的会长,于潮州系中可谓是一言九鼎。
若非如此,长洲的这些乡绅怎么能眼巴巴的先找上福义兴的王老吉,而后又通过王老吉再找到陆大潮,再又转到高要这里。
搞这么复杂为了什么?
要搞太平清醮,非要高要点头才行啊,否则到时候潮州帮发飙,抢包山之事就会好事变坏事,没有人担当的起。
“就是在这里卜杯?”
“是的,会长。”
一人走出恭声道:“会长,本来有两件事需要解决,不过会长来了,也就剩下一件事了。”
边上人俱都含笑点头,此话有理啊。
只见这人说道:“根据规则,应当先于神庙内卜杯决出当值的总理。”
“既然会长亲来。”
他看下边上的一群人,见这些人都一脸同意状,便径自说道:“乡亲们希望会长能够就任永远总理一职。”
“这也是帝君的意思。”
有时候被代表还是蛮好的…
长洲太平清醮一年一度,这不仅是潮州系的盛会,更是展现肌肉的时候,哪怕这些人不开口,这永远总理之位,高要也是志在必得。
没办法,权力的道路上是容不得任何推却的。
高要可以给人送钱,也可以赏赐下权力,却绝对不会把只属于自己的权力让给别人。
高某人沉吟。
众人互相看看,便纷纷道:“会长,论声望论地位,这个位置你不坐的话还有边个够格?”
“时间紧迫,唯有会长挂帅,乡亲们才能齐头并进祭祀啊。”
都说到这份上了,高要也不客气,便慨然道:“既然是帝君的意思,时间又如此紧迫,我便当然不让了。”
众人齐松口气,会长一口答应是最好,否则大家还要再劝谏几次。
“会长真是体贴民意。”
高要是永远总理,而非当年总理,他目光动下便对陆大潮说道:“大潮,今年便有你来做这当年总理,定要卜一个好日子出来。”
陆大潮鞠躬:“是,会长。”
按照道理,当年总理应当是在农历正月上旬时,一众候选人齐聚长洲北帝庙内杯卜决定。
众人互相看一眼,会长手腕真是犀利,只是言语之间便废了从前的规矩,而将当年总理的指定权抓在手上。
此后太平清醮非听会长安排不可。
不过这也不意外,众人既然推高要做这永远总理之职,便早有准备,当下纷纷恭喜:“陆总理器宇轩昂,来卜杯选日再合适不过。”
“卜算之日从农历四月初一开始,请陆总理算好时间,到时候我们会提前通知到位。”
这就是高要愿意成为永远总理的原因,他实在是不能确定有这种时间,还是永远总理好啊,指定个当年总理代劳。
面子拿了,里子也照顾到位,双赢嘛。
陆大潮微笑:“一定,一定。”
一件事便这般轻轻巧巧解决。
边上周溪年看的心内直叹气,潮州佬倒是团结的很,他跟着又想,现在高要手上抓着花车游街,又拿下长洲太平清醮。
长此以往,高某人于民间的声名就会越来越旺…
我顶你个肺啊!
眼见众人这般识相,高要也爽气,便对陆大潮说道:“往后高升慈爱互助基金定要赞助长洲太平清醮。”
每过一周,高升慈爱互助基金的账户里的钱便多一些,在当前这种时候是不存在什么洗钱的说法。
有就用!
但是高要本人又不需要这个钱,家里开销有白月嫦,公司运营的话,当前基本已经不需要他本人去砸大钱了。
也只有搞医院、学校这些需要高某人出钱,而这部分的话,高要账户里还躺着金山呢。
而当前慈爱互助基金援助的几个项目,比如说法律援助、开识字班等根本用不了几个钱。
陆大潮、林景、林胜这3个管家的私用也开支不了多少,如此便导致一个情况,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既然长洲太平清醮是全民娱乐,高要便想着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正好可以将太平清醮抓住不放。
现在自己又出钱又出力的,想必外界也没话说的啦。
众人齐齐大喜:“会长大气,帝君知晓定要降下神恩保佑帝君。”
有一说一,大家还是很信神的。
周溪年心想自己就不应该来,平白眼红啊。
高要恰好看到周溪年,这老小子明显一副吃不到葡萄又嫌葡萄酸的模样,便笑道:“诸位,长洲太平清醮与民同乐。”
“我已跟周会长说好,东莞商会将参加本届抢包山活动。”
周溪年抱拳:“诸位,人越多就越热闹嘛。”
众人哈哈一笑:“周会长加盟,那是再好不过。”
先前开口那人趁机说道:“会长,正要向会长禀报。”
“今年大家想将包山由两座改为三座。”
二战前的这抢包山只设了两座,每座包山高约二丈(20米),仅用竹棚搭成,每个包山挂上约个包子。
包子名“幽包”,是一种曾被供神的印有红色“寿”字或机构名称的莲茸包,又叫“平安包”。
其后将之置于方桌上,成尖塔形,顶插佛手。
在演神功戏的最后一夜,包山会被以人力抬至旷地,再从包山上拆下幽包抛掷,让居民争拾。
等幽包抛完,才正式开始抢插于包山顶的佛手。
如果是以三合会为主的抢包山,会将佛手改为花炮,夺得佛手者即使遇到出高价者亦不肯转让他人。
“三座包山?”
“是,会长。”
那人说道:“原先只有太平山(包山)以及福如东海(包山)。”
“不过乡亲们说已经好几年没有抢包山,想多沾沾福气。”
“是以想加一座安居乐业(包山)。”
太平山即太平清醮的渊源,位列正中,供奉太平清醮主神玄天上帝的长洲玉虚宫内的两尊玄天上帝神像。
根据这个说法,等于在太平山边上再加一座,就变成了太平山、福如东海、安居乐业三座包山!
“安居乐业?”
“好,好。”
高要说道:“而今正是迈步从头越之时,街坊们想安居乐业的想法合乎常理,应该加一座。”
众人便又喜逐颜开:“这回真是三阳开泰,喜事连连。”
看起来似乎只是加一座包山罢了,但是其中涉及到的金钱、物力、框架便需要重新调整。
可非只是说起来那么简单。
既然说起包山,高要便顺口问道:“3座包山的话,这幽包可来得及做?”
幽包又称寿包或平安包,是于中元节与盂兰盆节、太平清醮、神诞等祭祀仪式用作祭祀和施孤的包子。
其一般为圆形,上面盖上红印,多用寓意吉祥的汉字如“福”、“寿”等。
3座包山等于近6万个幽包,在一切靠手工的当下,这工作量可是相当大的。
而且,现在又不可能冷冻…
众人笑道:“会长放心,郭锦记在这方面极有经验,搞的定。”
长洲太平清醮的幽包历来便是由郭锦记来负责,便是因为这一家做出来的幽包又快又好,乡亲们都很信的过。
“好。”
高要本身没搞过太平清醮,而这些人又是个中熟手,既然他们都这般讲,高某人自然便放心。
“新年新气象。”
“驱邪除魔。”
高要说道:“就由我们长洲开始!”
太平清醮的事情已经定下章程,剩下的便要交给时间,初来长洲的高要便当了回游客,在一群人簇拥下四处溜达。
长洲以渔业为主,这边最多的就是咸鱼干以及虾膏。
咸鱼干好讲,倒是这虾膏其实就是虾子和盐巴,做法也很简单,是用小虾渍以盐巴,曝晒发酵,磨成黏稠状,再做成膏状或片状。
在港岛这边,虾膏是最常见的调料物。
一般做法是,在做菜以前先以清水将虾膏稀释,再加入葱头、蒜头、糖做成虾酱后再入锅炒菜。
主打的就是一个咸鲜。
“乡亲们现在就是以渔业为主?”
众人纷纷点头:“长洲山多平地少,加上缺乏水源,所以只能发展渔业。”
“幸好帝君跟天后保佑,大家三餐还能得保。”
高要点头:“人这一辈子无非就是为了一碗饭。”
虽然这些人说的轻松,不过高要认为恐怕没这么简单。
就好像泛舟海上的疍家仔一样,看起来似乎逍遥自在,饿了就出海捞鱼,但实际上许多疍家仔穷其一生都是在给船主打工。
他们捞的鱼获在付完船租以后,想吃饱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要么艇仔宾能上岸跟潘林混?
但凡这小子能吃饱肚子都不会上岸的啦。
“既然渔业丰富,倒是可以开点食品加工厂。”
众人神色颇有几分尴尬。
高要问道:“可是电力不足?”
他看岛上倒是有电线杆来着,而且刚刚在北帝庙内有有电灯,这长洲虽然古朴,却没有脱离现代。
“会长慧眼如炬。”
几人纷纷叹气:“岛上确实有电厂,不过供电极不稳定。”
主要是长洲就这么点人,而且都是居民用电,就好像当年在九龙的中华电力一样,亏本是必然的。
这年头杀头的买卖有人做,亏本的买卖无人睬。
长洲电力就处在这么一个尴尬的位置上。
高要既然来了长洲,那他就是过来送温暖的,当下便哈哈一笑:“帮我跟老板讲一下,就说长洲电力,我中华电力买了。”
哦?
众人这才想起,呦呵,会长好像在年前才吃下中华电力,当时华人个个扬眉吐气,而西人则如丧考妣。
高要不讲,周溪年都快假装忘记有这回事了,现在听高要这么一开口,周溪年肚里的酸意便如大海般翻腾。
说起来,自己还是牛奶公司的主席,结果七搞八搞,到目前为止,收购的股份还没有占据足够上风啊。
“会长。”
众人激动莫名,电力足够,大家便能做好多事。
高要轻描淡写道:“长洲毕竟是我们潮州人的地盘,一点小事,何足挂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