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虚幻与现实
事到如今，真的找到了邪祟踪迹，黄弘不由得警觉起来。
体内两种不同属性的内气在经络中飞速流转。
全身劲力凝结一起，随时都可以蓄势待发。
虽然怨级邪祟，黄弘短短两三周时间就已经猎杀了三四头。
但他也不会因此放松警惕。
傅永年的前车之鉴一直被黄弘牢记于心。
轻轻跃下大树，庞大身躯带来的巨大冲击力被他用罗烟步一泄而尽，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
罗烟步虽不是什么异常珍惜的秘技，只是一本少见的身法。
但却非常实用，无论是战斗，赶路，还是潜入，都能用得到。
黄弘围绕着地上的干扁头颅踱步。
从各个角度仔细观察，偶尔还用手上去拨弄一下。
尸体很诚实，会忠实记录死亡时间以及死亡方式。
黄弘刚刚便在试图分辨这些。
“这些头颅血气都被吸光，的确是邪祟手段，这点毋庸置疑，但具体死亡时间只能看出不超过三天。”
黄弘摇了摇头，他对这方面并不专业，能看出这么多，还是因为他和邪祟打了不少交道。
找不到更多线索了。
黄弘在地上挖了一个小坑，将这些死不瞑目的人头埋了进去。
“安息吧！”
他将最后一捧土丢进坑中，随即缓缓站起身来。
路见野尸，若是力所能及，能埋就埋了，毕竟谁也无法保证自己不会成为其中的一员。
黄弘又在这片区域搜寻了一会，随后又发现了好几处堆满头颅的空地。
“断魂谷如此之大，北面这片树林又如此茂盛，不可能有这么多人供邪祟猎杀，也就说，这邪祟极有可能是在外狩猎，然后将首级带回这里享用。”
黄弘看着眼前刚刚发现的一堆干扁头颅，陷入了沉思。
邪祟没有地域性一说，它们居无定所，往往是漫无目的的飘荡，到哪就在哪狩猎。
他之前碰见过的所有邪祟都是如此，无一例外。
除了.......这短断魂谷的邪祟。
从地上这到处可见的一堆堆干扁头颅来看，倒是像是丛林猛兽一样，喜欢呆在一片区域不假外出，就连血食都是不辞辛苦从各种地方带来享用。
“难道是这片区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所以才会吸引这只邪祟驻足不前？”
黄弘抬头扫视四周。
郁郁葱葱的大树，随处可见的野花野草，时不时有小虫爬过，鸟类展翅，勾动四周气流阵阵变化。
很普通，没有任何特异之处——至少在他的视线当中就是如此。
“用外相来看会不会有不一样的地方？”
黄弘忽然想到展风笑在袁家沟那日所谓的用武道真意来看。
武道外相是武道真意提纯而来的产物，自然也可以用其来感知周遭。
只不过他已经许久都未曾遇见过需要他用外相来观看的东西。
黄弘闭目凝神，一道生有六臂的恶鬼佛像虚影缓缓出现在了他的背后。
用外相看.....用外形之眼来看！
那魔佛外相伴随着黄弘的心念，蓦然瞪大血红的噬人双眼。
那双浑浊不清的眸子中血丝如蛇般抖动。
脖子扭动，带动双眼视线扫向周遭一切。
黄弘透过外相之眼，以另一种视角观察着周遭的一切。
“咦？”
突然，他轻咦一声，视线聚焦在一颗足足有两人合抱大小的树干之上。
一只泛着黑红雾气的粗大手印正印在上面。
“这是邪祟的掌印？”黄弘喃喃道。
他走到树前，将自己的手掌放在上面。
习练多门外功让黄弘身躯越发壮硕，手掌也是如蒲扇般粗大。
但此时比起邪祟手掌却小了不止一筹。
可见这怨级邪祟手掌大的有多么离谱。
“这邪祟不可能无故只留下一个掌印。”
黄弘收回目光，身后的魔佛外相开始继续观察着四周一切。
在外相的视角里，世上一切的一切都是异常的虚幻，像是隔了一层模糊的面纱。
但偏偏这等虚幻，却能看见一些不为人知的奇怪东西。
果不其然，借着外相之眼，黄弘陆陆续续又看见了好几个掌印。
沿着掌印一路向前，很有可能最终会一路找到这怨级邪祟所在。
所以黄弘警惕异常，已经做好了动手打算。
但当他拨开及腰荆棘，来到一片林中空地，也是掌印的尽头之时。
他却忽然顿住了脚步。
眼前空地之上，竟有一座无人的独栋木屋。
木屋破旧不堪，透过虚掩着的房门上的破洞向里看去。
桌椅腿脚皆断，倒在地上。
书柜向前斜斜靠在墙上，里面摆放的各种线装书籍和竹简都杂乱地洒落一地。
而且还有不少瓷瓶玉瓶也倒在一边。
但这些都不是关键......
最为主要的是，这处小屋明明在外相的视角里清晰可见，但在黄弘眼中眼前却是一片空地，什么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黄弘神色凝重，感觉自己很可能接触到了某种奇异的存在。
他快步向木屋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但当右脚迈过木屋外的篱笆，即将落在木屋外的空地之上时。
眼前一切突然化作虚影，瞬间消逝流走。
哪怕是一直保持，未曾关闭的外相视角，也没了小屋踪影。
仿佛那一切只是黄弘他自己的幻想一般。
“怎么回事？”
黄弘用手拨乱着眼前空气，“海市蜃楼？还是什么？”
虽不知道那小屋是何种事物，只能存在于外相视角之中。
但此刻，他隐约有种感觉。
正是那虚幻小屋的存在，这头手掌巨大的怨级邪祟才会一直在断魂谷徘徊不前。
“外相视线能看到，但无法触碰到，如果等我完成点睛一关，也许就能更加真切的看见小屋的虚实一切。”
黄弘猜测道。
外相五关，其中点睛一关，既是成就内照大宗师的最后一关，也是强化目力的一关。
根据他的猜测。
这目力，也许不只是武者自身的目力，也许还会包括武道外相的目力。
毕竟点睛，点的还是外相双睛。
“只要这个小屋一直存在，那邪祟就不会离开，如今天色正烈，那邪祟可能不会出现，还不如等晚上再过来看一看。”
黄弘看了看头上烈阳，便转身朝土匪山寨赶去。
............
武阁这些武者虽然有些疯癫，行事乖张，但都不是蠢货。
相反都异常聪明。
只有聪明人，才能从众多武者中脱颖而出，得到加入武阁的机会。
再加上场上还有绰号拳师的巩休和展风笑一直在调节局势。
所以此时土匪山寨之中，武阁四人中间的冰冷气氛已经稍加缓和。
“想必各位都很清楚，一人之力再强，只要还是肉体凡胎，就无法阻挡铁甲大军。”
山寨议事厅中的一张大桌之上，展风笑四人占据四角对立而坐。
彼此之间视线交错，丝毫也不避让。
此时率先发言的正是巩休。
此人也算是极有能力的，经历了片刻最初开始的懵懂无策之后。
此时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开始分析局势。
“而神武要想阻击运粮大队，就必定会出动大批人马和精锐武者。
只有这样才能从黑水城前来接应的守城军和府城排出的护送军中虎口夺牙。”
“所以，你想什么说什么？”
议事厅中专供几大当家坐的大木椅，在武狂屁股之下就如同玩具一样，小的可怜。
他大马金刀地坐着，右手还在把玩随身携带的重锤。
此次参与任务的武阁之人，除了黄弘都带了自己最拿手的武器。
毕竟赤手空拳始终还是不如坚硬的钢铁武器杀伤力来得高。
尤其是面对一些连武者都不是的士卒。
“合作吧！”巩休双手交叉，一眼道出，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呵？”
窃玉子冷笑一声，“合作，就凭你？也配和我合作？”
展风笑倒是没有直接反对。
“合作倒也不是不行，但我已经有了同伴，如果你能展示出自己的作用，再经过我同伴的认可，我倒是能同意。”
“合作有什么好合作的？”武狂一把捏碎桌上的白瓷杯。
瓷杯碎片在他的掌心，被揉搓的嘎吱作响。
“我武狂一向单人行事！”
他咧嘴一笑，松开手掌。
无数细小近乎细砂的瓷器碎片洒落一桌，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但掌心却只是微微泛红，连皮都没有破。
“好强！”在场其余三人顿时心中一凛。
捏碎白瓷杯对于他们这等武者来说，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是要用掌心将碎片搓成细砂，却不受伤，就难到了极点。
除非是外功修炼极其有成，才有可能做到这一点。
而修炼外功的武者，在与武者的搏斗之中，往往占据极多优势。
‘不好惹！’展风笑在心中将武狂的危险程度顿时提高几分。
“都不合作，那就各凭本事吧！”
巩休见窃玉子和武狂两人都是如此一脸嘲讽之样，顿时心中也来了脾气。
他也是一城天骄，心中有着一些自负。
若不是自己接触武学的时间非常晚，倒是修炼时间短了点。
不然此时谁胜谁负，谁实力更加高强，还真不说不一定。
“各凭本事，我喜欢！”
就在场上气氛再度冷下去之时。
议事厅外缓缓走进来一道穿着青衣，带着素色面具的壮硕人影。
正是从断魂谷北面赶来的黄弘。
展风笑心中激动，但表面却不露声色，只是微微点头道：
“月影，回来了，事办的怎么样？”
“找到了些许线索！”
黄弘根本没在意此时场上有其他人存在，直接回道。
“伱就是风声的同伴？”
窃玉子转过头来，上下打量着黄弘。
“看起来倒像是个高手模样，也不知道是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线索？”武狂冷笑道：“说来听听。”
展风笑在武阁中虽然等级不高，但在云州这片的确却有点名气。
因为只要是报酬稍高一点的任务，你都可以从中看见其的身影。
并且基本上每次任务，展风笑都可以完成的极好，取得较高的评价。
所以能得到展风笑的认可，被选择作为其的合作同伴，这一点名气都没有的月影绝对有一些过人之处。
此时，他们两人并不是无脑挑衅，而是正在试探黄弘的虚实。
而巩休此次并没有出声。
他已经对在场的窃玉子和武狂彻底失望，放弃了合作的打算。
窃玉子和武狂正在等待黄弘的回答，想看看是不是能够拿捏的软柿子。
但黄弘却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看向了展风笑，问出了一个不相关，但让窃玉子二人面色大变的问题。
“风声，我有个问题，武阁之中......如果击杀了其他成员，会有什么惩罚吗？”
黄弘问的是展风笑，眼睛看着的却是窃玉子和武狂，嘴角还带着一抹冷笑。
展风笑闻言心中顿时一惊。
要不是他还带着面具，恐怕那微微抽搐的嘴角瞬间就会暴露出他此时的心情。
“没有，武者本就是生死厮杀之间搏斗出来的，想成为武道天骄，厮杀必不可少，武阁怎么可能会禁止成员之间的彼此搏杀。”
他想了想，老老实实回道。
“但最好还是不要杀多了，不然会引来其他武阁成员的疏远和追杀，而且高层也会关注。”
“哦？”
黄弘笑了一下，抬起右手，“那还可以，毕竟我还一个人都没杀过呢！”
脚尖用力点地。
唰！
下一秒。
一道青色人影蓦然闪身，来到大桌之前，速度极快，在场其余四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一只粗大手掌随即如闪电般探出。
一把捏住了窃玉子那保养得当，只有些许皱纹的脸庞。
那五指缝隙之中露出的双眼疯狂扭动，满含震惊与狰狞。
怎么这么快？
怎么可能一点都反应不过来？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
他想要反抗，双手伸出使劲扳扯着黄弘抓住他脸庞的右手。
但那手如同铁钳，死死合着，任是他用尽全力都不能让那五指挪动半分。
“让你看看我到底是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黄弘嘴角挂着一丝笑容，随即猛地对着桌子就是用力一甩。
砰的一声惊天巨响！
整张桌子从正中裂开向两侧倒下，而窃玉子则是满脸鲜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黄弘缓缓站起身来，看向武狂，“线索我有，但你还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