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向日葵
藤本贵一还没有从赢钱的喜悦中走出来,着了魔一样疯狂的下注,连续熬夜赌博,精神处于一种极度兴奋的状态。
眼珠子熬的通红全是血丝,脸色青白下巴上也冒出了一些胡茬,头发好几天没洗了油的都粘起来了,衣服也好几天没换若是靠近了还有一股子馊味,手指甲缝里也有些泥垢,哪里还有学校里温柔学长的模样,都有点儿侮辱这个词。
不过藤本贵一在赌场里也不出挑,因为周围都是同他一样的人,男女老少都有,甚至比他还要疯狂。
藤本贵一的好日子也没坚持几天,他的‘好运’就消失了,开始频繁的输钱,输的多了又能小赢一把始终吊着他,藤本贵一不信邪,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逆风翻盘,再来一次,再来一次他一定可以全部赢回来。
只不过可惜,他手里已经没有现钱了,没钱就代表不能下注。
藤本贵一竟然回家偷偷的拿走了她母亲的珠宝首饰,这些都是她受宠时藤本家主送来的,品相成色都相当不错,真要是拿去拍卖也是卖一个好价钱。
但拍卖需要时间,藤本贵一最缺的就是时间他等不起了,只能拿着这些珠宝去赌场变卖,这里有一个专门的窗口就是负责这个的,也不给现金直接就兑换成了筹码,并且市价比外界低了四个点不止。
这也是正常操作,如果你想要高价那就去外面拍卖,时间不限,若是要立即拿钱那就是贱卖。
藤本贵一怎么不知道这个道理,他就是走投无路实在是没办法了,前段时间赢钱还了一些,但远远不够,利滚利金额一天比一天庞大,拖延还钱的日子马上又到了,他必须要应足够的钱来应付这一次。
他偷珠宝的事情很快就被他的母亲发现了,但并没有什么用处,他的母亲就是菟丝花一样柔弱的女人,这些年养尊处优的生活早把她养的跟个废物一样,她说话根本就不顶用,也管不住自己的儿子。
藤本贵一肆无忌惮,既然被发现了那就更好,他直接明目张胆的拿走了母亲这边所有值钱的东西,然后就是他自己这些年攒下的资产,手表车子房子,所有能拿去换钱的全部都送去抵押了,可还是不够,根本就不够,不要说是还那些高利贷了,就是赌场里输的那些都不够。
藤本弘一稳坐高台,看戏一般的看着他这愚蠢的弟弟蠢态百出的模样,真是令人解气,多年前,从藤本贵一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份耻辱,到今天总算是出了几口气,不过别着急,很快了,马上他就再也不能蹦跶了。
藤本贵一现在跟失心疯也没什么两样,再把自己搞来的钱又一次输光的时候,差点儿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晕厥过去,赌场这边可以宽限两天,但高利贷的那伙人可就没这么仁慈了。
人呐,在不理智的情况下很容易弄出差错,并且要付出你无法承受的代价。
藤本贵一因为还不上钱被大花臂暴揍的时候,手指无意中抓住一个硬物,他根本就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东西,被打的太疼反抗的时候直接就刺了过去。
然后,他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到了他的手上,空气一下子就静止了。
突然一声尖叫,“杀人了!!”
“妈的,这孙子动刀杀人了!!”
“报警,快报警!他杀人了!”
喊的最急的那个小喽啰那嗓门都快震到天上去了,手脚也麻利的报警,迅速的说完情况,还顺便叫了救护车,大花臂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已经结束了。
“大哥,不能犹豫,是他杀了人,我们只是来要钱的而已,这个锅我们可不能背。”
大花臂也不是真的没脑子,他也看出一点儿门道来了,这是一个局啊。
不过他也没怎么生气,又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正牌大少爷和一个私生子谁都知道该怎么选,这俩人怎么闹都无所谓,给钱就行,他这个人非常好说话,只认钱。
藤本贵一杀人的事件一夜之间发酵的人尽皆知,娱乐记者们最喜欢挖掘这些豪门的秘辛,随着一步步的调查,藤本贵一伪装的那层假皮被彻底的撕了下来。
电视新闻报纸网络上都快传疯了,热度太高根本就压不住。
藤本公司的股票也有一些动荡,藤本家主大怒,宠爱的女人喜爱的儿子,在真金白银的利益面前都是狗屁,他直接把藤本贵一的母亲赶了出去,看看你生的是个什么东西!没用的废物!
那儿子他也不想去捞,惹的一身腥,儿子他多的是不缺这一个废物东西,派人直接跟警方沟通,一切都配合警方的行动,该怎么判就怎么判,绝不干涉任何结果。
藤本弘一这时候在温泉酒店里享受,他可不在乎曝光后损失的那点儿股票,把那个三儿赶出去能让他母亲也出一口气也是值得,虽然是商业联姻没什么深刻的感情,伱外面怎么玩都没人管,可把人带回来登堂入室,可就侵犯了她这个当家主母的地位,这么些年这口气总算是吐顺了。
藤本弘一完全不担心糟老头子会花钱去捞人,他可丢不起这个脸,并且没有价值的人也会被他抛弃。
这场闹剧让糟老头子被人当笑话看,也不算是白费功夫。
当然,那个被刺伤的,混乱中递刀的,最后报警的都是他的人。
受伤的属下被送进了医院,当然不会有生命危险,藤本弘一可没有什么杀人的爱好,作为补偿他会给一大笔钱,足够他后半辈子无忧,这也是之前就说好的条件。
既然藤本贵一都进了监狱,那他可就没有出来的时候了,判死刑还不至于,但故意杀人的话,怎么着也要无期徒刑吧。
真田苓在背后默默的欣赏完全部的过程,这一出戏也就到此落幕了。
真田苓想去监狱看看藤本贵一,没什么原因,就是想看看他现在的模样,跟那时候在游轮甲板上有什么区别。
只要她去监狱登记就一定会被真田伯父知道,毕竟真田这个姓氏也不多见,她也不怕真田伯父知道。
怎么说也是学校认识的学长,不能相信他竟然做出了这种事情,去见他最后一面也是说的过去吧。
没有任何为难,真田苓很轻易的就见到了藤本贵一,他穿着灰色的囚衣,脸上是一片灰败之色,整个人憔悴不堪,瘦的太厉害看起来丑的伤眼睛。
藤本贵一看到是真田苓过来了,眼里迸发出强烈的光彩,手舞足蹈的异常激动,拷着手铐都快跳起来了,傍边的狱警死命的按住他厉声警告。
藤本贵一什么都听不到,只死死的盯着真田苓,她是真田家的人,她爷爷是前任警视监,她伯父是现任,一定会有办法救他出去的,否则她也就不会来监狱看他来了,她心里一定是有他的!
事实上真田苓压根就没动,她只是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一个字也没说,看着藤本贵一现在凄惨的模样,真田苓心里也没什么快意,墨黑色的瞳孔阴翳冷漠。
她想,这个人这辈子是最后一次能出现在她面前恶心她了,从此以后他就只能在狭小的监狱里孤独终老不得善终。
不想再浪费时间,真田苓站起来离开了。
至于身后被拷住的人,就跟她没有关系了。
今天天气不好,连个太阳都没有阴沉沉的,真田苓出来的时候阿大就在门口等着,以及另外一个不该出现在这的人,工藤新一。
真田苓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下,她身上还带着监狱特有的寒意,更危险的是她的状态,那瞳仁黑的不正常,眉宇间是令人心惊的冷漠。
真田苓知道工藤新一为什么过来,他脑子又不是白长的,上回让她糊弄过去了,这一次人都关进去了,他就是推也能推出来。
真田苓眼眸沉了沉,拇指搓着食指上的戒指,“我....”
刚说了一个字真田苓就停住了,因为她面前出现了一朵盛开的向日葵,拿花的人就是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单手举着花,“今天出来的急,钱没带够只能买一朵,下次再补给你。”
工藤新一送向日葵没别的意思,真田苓喜欢阳光,而向日葵,向阳而生。
真田苓在原地停顿片刻,接过来这朵花。
工藤新一收回手,“我们走吧,看天色不好,应该是快要下雨了。”
真田苓现在的小脆板身体可不能受一点风寒,更别提是淋雨了。
真田苓眼皮低垂,轻声道,“你都知道是吗?”
工藤新一点点头,“差不多。”
真田苓突然笑了起来,“这次,怎么不来阻止我了?”
工藤新一反问,“你有亲手做什么吗?”
说的就跟他能阻止得了一样,再说了,参考之前真田苓干的那件吓死人的事,这次只是按规矩处理,人也是因为自己犯事关了进去,虽然过程可能跟他想的不太一样。
真田苓没有做什么违法犯记的事情,没有杀人,也没有搞出个什么爆炸案,他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至于那些其他的事情,他也管不了啊。
真田苓捏着花的根茎,她有亲自下手行动吗?没有,一切都是他自找的,真田苓给过他机会,只可惜他没接住。
“走吗?你要不想回家的话能带我去吃个饭吗,不挑食什么都行,我饿了。”
工藤新一他可是连饭都顾不上直接跑过来了,能不饿吗?
“行,”真田苓转头问阿大,“要加个餐吗?我也有些饿了。”她白天不是没吃就是没食欲吃的不多。
阿大把烟扔进垃圾筐,他没抽只是在手里捏着,“当然可以,你们挑个地,带你们过去。”
真田苓在上车的一瞬间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她猛地转头,马路对面停了一辆崭新的汽车,是白色的路虎,车牌号也很陌生,车窗贴了防窥膜并不能看到里面坐着什么人。
但是真田苓感觉到了,车里有人在盯着她。
真田苓眉心微蹙,微微上挑的眼睛带着凌冽的寒意,直刺人心。
工藤新一冒头出来,“怎么了?”
阿大感觉不对,观察周围的情况。
真田苓:“那辆路虎,什么时候来的?”
阿大抬眼看过去,“咱们过来的时候,这车已经停在那儿了。”
“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对,我让人调查车主信息。”
真田苓盯着那辆车,片刻后收回视线,她没有感受到恶意,“不用查了,不重要。”
阿大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但是记下来车牌号。
随着阿大他们离开,白色的路虎在十分钟后也发动离开了。
车里还能有什么人呢,不就是该在东京的迹部景吾。
从藤本贵一进监狱的时候,迹部景吾就猜测真田苓会过来,他派人盯着藤本贵一提前守在这,就是为了等真田苓过来。
迹部景吾也不是非要调查真田苓的情况,可她跟监狱里的那个人之间的氛围太古怪了,一点都不符合真田苓平时的性格,还有那天真田苓暴怒的时候,他在窗户外面都看到了,所以才会有今天这一趟。
只不过让他奇怪的是,真田苓是进去了,也见到面了,竟然一句话都没说离开了。
迹部景吾指尖在腿上有规律的点了点,他知道,真田苓以后不会再来了,这个人也绝不会再出现在真田苓的面前。
扔掉这个人之后,他更在意的是那个戴眼镜的小孩子,他相信能和真田苓玩到一路的绝不是普通人,那个小孩子一直给他一种强烈的违和感,只不过他暂时还找不到原因。
他对于真田苓来说,也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吧。
不过话说回来,迹部景吾唇角上扬忍不住笑了起来,真田苓回头往他这边看的时候,那眼神直接就和他对上了,迹部景吾当时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
还真是...挺帅的。
司机听到身后传来的低笑,后脖子有些发凉,他不是经常给少爷开车的司机,今天是头一回,他是没想到少爷的脾气是这么的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明明刚开始的时候那脸色阴的快要滴出水来,周围跟结了层冰一样,他是大气不敢出啊,现在又这么突然的笑了起来,好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