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皇帝说一句话咳一声,咳得在场的人心跟着颤,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有人吹一口气他就撑不住倒了。
江眠不忍直视,她都怕他当场驾崩在这里,那多晦气啊。
所有人归位,她一眼望去一目了然,关键人物都在前一排。
一开始江眠认为,会不会是皇帝觉得自家爹功高盖主,被皇帝忌惮下降头,现在看来她否认了这个想法。
这老皇帝自己估计都快成撑不住了,哪有那闲工夫作妖。
他的右手下座是位看着年龄不大,举止儒雅的男子,他身着四爪蟒袍,金冠束发,一张鬼斧神工的俊脸正值巅峰成熟期,足以迷倒一大片官家小姐。
想必这位就是太子了吧。
许是她的目光太醒目,望着别处的太子对上她的视线,微微颔首以示打招呼,没有多余之举。
江眠收回目光,太子身边都是老头子,再无年轻人,她转至皇后身边。
这位应该是三皇子了吧,都是一个爹的基因,样貌差不了多少,三皇子面容稍微冷硬一点,眉间有几分皇后的影子?
通常古代嫡长子继位,所以江眠自然而然认为太子是皇后所出。
她找了一圈也找不到六皇子,索性先不理。
这两个就是有可能给她下毒的凶手?到底是谁呢。
“听闻军师所言,这次能大获全胜,是爱卿之子跋山涉水赶往边境所出谋策划,此事可真?”
一下子所有目光都投至江眠身上,她就坐在将军的席位,不用说应该就是皇帝口中的那人。
某女身体微僵,没再敢探头探脑。
章父不卑不亢回应:“回皇上,事情属实,因些不易宣扬的家丑,簪儿前往边境寻父,机缘巧合下听取了军师计策,借鉴展露头脑天赋,着实让微臣惊喜万分。”
大臣们爆发惊叹,他们中有些人清楚边境的事,有些疑惑别事,眼底复杂。
老皇帝笑意满满,拍案叫绝,“好!赏!不愧是我护国重臣,子承父业,是我秦扬之幸。”
在自家父亲的眼神暗示下,江眠赶紧出位过去厅中间行礼:“多谢皇上赏赐。”
一名两鬓斑白的老大臣发言:“章将军不是仅育有二位千金吗,何来这般大的公子。”
章父额头落下一颗汗,“额…簪儿便是微臣的长女,臣让她身着男装只是为了在军营里不会引起震荡。”
这玩意是女的!
众臣皆惊,太子三皇子同样惊诧,无数道目光齐齐在她身上打量,企图从她满身的男人味里找出女人的痕迹。
这人高马大的汉子是女的?根本没人发现江眠是女儿身,你会怀疑一个壮汉是女人吗?
目光太赤裸,章父难以启齿轻咳一声:“想必再座的各位对小女身上发生的遭遇也有所耳闻,早年身患奇病身体臃肿,九岁痴傻。不过现在苦尽甘来,痴傻好了,浑身都是干劲,不输同龄人的聪明机灵。”
当年啊,章将军一直都是热门人物,他家里闹出什么丑事都能传遍大江南北。
这事还蛮有知名度,当时朝廷之上取笑他的人不少,替他惋惜的也不少,都认为他的嫡女废了。
但毕竟就一个女儿,又不是儿子,事情来得快,去得也快,现在看来没想到这嫡女不仅没废,还是个蒙灰的金子。
震惊四座之后,又是羡煞旁人。
听闻江眠的遭遇,老皇帝深感同情,“原来如此,那这可是一大喜事,女子有这等聪明才智属实不易。”
江眠抱拳应下:“多谢皇上夸奖,臣女遭受众多白眼早已看透人生,治不好就算了,臣女便当个男子随父出征。”
这话说的,在场大臣估计一大半都取笑过她,顿时视线心虚挪到一旁。
皇帝对她颇为欣赏:“好,有魄力!你立下如此大功一件,朕准许你一个条件,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这个时代男尊女卑,一名女子想要出征打仗是不被准许的,但耐不住她太想男人了,皇帝也被她的豪情壮志激起热情,特此把她当成了男人。
江眠一听这话,心中狂喜。
赏赐居然不是固定的!那有待考虑的就多了。
众人等待着她,想知道她会提出怎样的赏赐,她抿唇思量,“臣女想不到有什么想要的,能先把赏赐放在您那,往后想到了再取不?”
章父皱眉啧嘴,“不可如此任性…”
皇上难得如此欢心,没有犹豫打断章父:“哈哈哈,行,朕准了。”
皇帝老子都准了,章父还能说些什么,自然是叩谢隆恩了。
庆功宴开始了,戏班舞女开始作乐表演。
江眠完全没心思看,她的目光一直在太子与三皇子身上徘徊,似乎能看出谁长谁短似的,偶尔还被国师吸引去。
释梵音还担心她当众被揭露,众人异样眼光会让她承受不住羞愧难当,没想到这女人心眼还挺大,果然不能跟普通女人那浅薄的脸皮一并而论。
他眼角扫过桌上那啃了几口的苹果,真是没心没肺。
又臭又长被当成猴子看的庆功宴随着时间的推移中结束,江眠屁股颠了一整日马,又坐了一下午看宴,现在浑身酸累,无比想要躺下来休息。
然而还没有完呢,将军府还有个年彤在等着她。
江眠嗷嚎连连,她现在啥也不想管了,她好想休息!!
说好再也不吃苦受累呢,怎么这么快就打脸了。
皇宫散伙后,距离将军府越近,章父的脸蹦得就越紧。
江眠忍不住问,“爹,您会处置年彤么。”
看孩子如此小心翼翼生怕他变卦的模样章父就愧疚心疼:“自然,那毒妇欺辱你如此之久,岂能轻易饶过。”
他自是没有忘记他的耻辱,识人不清让自己的孩子无端遭人虐待这么久,他不说话只是在想要如何才能解气罢了。
江眠还没有完全放心,鬼知道年彤会不会预料到她的去处,然后把所有东西处理干净,来个死不认账。
他爹为人刚正不阿,公正无私,在边界时是她趁热敲打利用他最大化愧疚心,才让他心偏到自己这边的。
越想越不得了,江眠拉着他的手臂撒娇:“爹,知道您回来年彤定是会像以前那样,将虐待孩儿的痕迹伪装起来,您要不先派人查查看,不要打草惊蛇。”
章父闻言,也觉得可行。
以往他每次回去都会去看她,她住在大院子里,吃好住好,哪有受虐的样子,想来也是年彤那毒妇迷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