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动荡的时代。
也是一个如黄金般璀璨的大世。
是传世的乐曲。
也是一场此起彼伏的戏剧。
然而,任何一场大戏的开始,任何一次的大幕拉开,那些被狂风裹挟的灰尘去向何处,都不会引人瞩目,因为所有人期待的都是能看到登上舞台的弄潮儿,甚至无关主角配角之分。
“那么,史书又该如何记载呢?”
“我时常回想起这个问题。”
“是南国之乱后,西西域惨剧?”
“还是一个辉煌的开头,却没能获得圆满的结尾?”
林朝辞坐在一处山头上。
俯瞰不远处的南国皇城。
身旁散落着一沓沓白纸。
在这无风的艳阳天里,也许,更应该说此处无风的艳阳天里,随意散落在这处无风之地上。
在他身后,另有数道身影。
闻伯霖,姬无忌,翠玉小昙,石堂。
四人站在最前方。
在他们四人身后,另有一些侍女。
不多,且,距离很远。
体内也没什么法力。
唯一值得称赞的可能是相貌优异。
唯一与众不同的是这些女孩混血。
没错。
人与妖之间是没有生殖隔离的,但人与畜生之间却有,这是一个很有价值也很有必要被研究的现象,可惜,林朝辞此刻并没有那个心思。
他允许这些女孩活下来。
嗯,也是允许那些混血男孩活下来。
只是说,因为他是男的,所以不喜欢被混血男孩服侍,这是个人喜好,跟是否歧视没关系,如果非要他给出一个理由,那绝对是这些女孩看着比男孩养眼;除了极少数的那种,比如说“我见犹怜”的典故,正常人的性取向还是更偏向于异性的,这些混血儿也就都被姬家、闻家、石家及其他道士收拢带回,送到了他的手下,这也是他对此做的最后安排。
混血儿,在人妖两界,都很尴尬。
妖族视其为杂种。
人族也视其为杂种。
他们往往拥有人类的寿命,却拥有妖怪的习性,而他们的父母,其中,绝大多数是被掳来的女性,或是惨死,或是被折磨的疯疯癫癫,让这群混血儿也产生了两极化的发展,一部分甘心效命于妖族,通过残忍杀害人类的手段,试图证明自己的忠诚,找到自己的归属,另一部分则侍奉母亲,始终认为自己是人族,搞的那些奉命扫荡的道士也不好判断了。
想象一下。
你是一名道士。
当你和队友好不容易清扫完了一座妖怪的巢穴后,忽然发现,一个半妖形状的孩子守护在一个人类妇女的身前,而那个人类妇女苦苦哀求你和队友,表示自己是人类,这个孩子也是自己的孩子,求你们这些同样是人类的同族放过她们母子俩或母女俩,你又会怎么做?
杀了?
以“此等存在为半妖,体内具有妖族血脉”为由,将其杀死,并强行把那个疯了的母亲带走?
这和那些妖怪有什么区别?
且,真要是说起来,这都是人族无能的一种写照。
如果人族强大。
这些女子又岂会被掳来?
幸好,林朝辞还在。
一道命令下去,所有进入南国的人族修仙者,也就是一气道盟的道士,因为南国目前依旧是高风险区,不组团的修仙者,进来依旧等于送死,指不定就死在哪只反抗军内部的妖王手里了,故此,这些进入南国的修仙者,都是背靠各大世家,或是说,干脆自己就是横行一方的高手,则纷纷遵循林朝辞的命令,把这些半妖交给了林朝辞处理,并托人或亲自送到这座山的山下,由翠玉小昙负责接受。
那些半妖的母亲也一样。
于是,一个完整的体系就出现了。
面对那种被送来的半妖,还有这些半妖的母亲,根据精神状态,划分为五等,一等是意志力极其顽强的,在这些半妖中,不乏有隐忍二十余年,甚至连下半身都糜烂的人族妇人,哪怕吊着一口气,也死死保守住人族的骨气和尊严,甚至教导孩子,让孩子认为自己是人族的;二等是精神稳定的,三观跟人族的主流观念差不多;三等是状态一般般的,也是最多的,大抵都是某些妖怪玩腻了后,随便一丢,不知道安排到哪个洞穴里苟延残喘的,大抵相当于古代后宫中,某些被遗忘的小透明妃子,生了几个公主,但都是小透明的那种;四等是精神崩溃的,接受不了现实的大有人在,其实也不难理解,当你发现你的父母被妖怪吃了,而这个妖怪还把你办了,甚至还怀了这个妖怪的崽,你也会崩溃;第五等则是彻底疯了的,林朝辞传给翠玉小昙一门精神法术,让翠玉小昙去安抚缓解。
只要真灵未灭。
无非是重塑三观。
不过,能被送来的半妖,都是品行在合格线以上的,敢对修仙者出手的那种,当场就被清扫妖怪的修仙者打杀了,根本不可能送到林朝辞这里,那些道士也害怕这些半妖污了林朝辞的眼睛,也许应该说害怕脏了炎帝的眼睛。
林朝辞也就从中挑选了一批人。
暂且养着,以观后效。
至于那些人族妇人肉体上的伤势,尤其是意志力极其顽强的那种,则同样交给翠玉小昙处理。
血肉重生。
对翠玉小昙而言,并不难。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总有一些想要找死的妖怪。”
“蠢,却不自知。”
“不赶紧处理好手脚,以及曾经做过的那些错事。”
“反而大张旗鼓,耀武扬威。”
“用这种方式亮肌肉。”
“它们是想要震慑谁啊?”
“震慑我吗?”
林朝辞看着前方的空气,目光似乎能穿过层层空间,跨越千万里的距离,降临到厮杀声震天的西西域边境线上,拿出已经把南国境内所有地形纳入其中的地图,顺手,把图钉按在了空白的西西域上:“对错与否皆交由后人评说,反正,现在的我很不爽,也很不痛快!”
“老大,要打吗?”
“那这些半妖怎么办?”
“让他们回到咱们人族?”
“还是留在这里?”
“或是跟着咱们一起走?”
经历了前后一个多月,已经过完了七岁的生日、练气六层、追平了闻伯霖的姬无忌如此问道。
不过,他还是低估了林朝辞的魄力。
也低估了林朝辞的心胸肚量。
“愿意留下的,就留下。”
“愿意走的,就走。”
“愿意跟着来的,就跟着来。”
“从今往后,没有什么南国了。”
“只有人族南域。”
“欢都擎天继续担任域主,约等于古代的异姓王。”
“只要我还活着。”
“他绝不敢轻举妄动。”
如此说着,林朝辞按了按图钉。
恍若隔空按碎了西西域群妖的脊梁骨。
隔着千万里的距离,宣判了西西域群妖的命运:“接下来,就该由我亲自出马,镇压动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