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短暂,却温暖
这边谢白辰送了礼物,也就提正事了:“之前我让你去澳洲接爷爷,他老人家现在回谢家了吧?”他问柳长亭。
“昨晚回的。”柳长亭点头,“听说季老师要来,爷爷百感交集,昨天晚上愣是没睡好。”
提起季如蓝,柳家兄妹很自然地往谢白辰身后看了一眼。
与颜丹青的明媚大方不同,季如蓝更娴静雅致一些。突然被生人打量,她有些无措,求助地看向了谢白辰。
谢白辰自然而然为她解了围:“这两位是柳家兄妹柳长亭和柳绵,他们与我从小一处长大,彼此都很熟稔。”他偏了下头,又对柳绵他们介绍,“这是夏城地质学院的季如蓝老师。”
几人互相颔首,算是招呼。
“季老师是请假来的,不能久留,我们现在不如接上爷爷,一同去山林?”那日颜丹青平复后,谢白辰粗略与她提了提她错过的谈话。讲到季如蓝的身世,颜丹青很是唏嘘,所以一落地,就想快点了却季如蓝的心愿。
“好,爷爷也在屋里等了,走吧。”
司机拉开车门,颜丹青先上去了,接着是柳绵和柳长亭。
季如蓝有些忐忑。
她本不是自来熟的个性,此行又叨扰了谢家最年迈的长辈,怎么想都有些不安。
谢白辰见她动作迟缓,也能猜中她的心思。
“没关系,”他朝季如蓝宽容地笑笑,“我爷爷重情重义,当年结识尹博士也是场妙缘,你是故人之女,他会很乐意帮你的。”
季如蓝赧然笑笑,放宽心了些。
她朝后座走去,商务车座椅有些高,她爬上去略显困难,谢白辰心无旁骛,给她借了把力。
隔着薄薄的衬衣,季如蓝能感受到谢白辰温厚手掌的热度,她来不及道声谢,男人已经走到颜丹青身边的空位,亲密挨着她坐下了。
车子很快驶离,道路两旁的景物依次后退,树影斑驳,在谢白辰精致性感的唇畔落下细末光晕。他偏头,与颜丹青小声聊了几句,片刻后,浅浅的笑攀上他的眉梢,他的气息,一时间变得平淡可亲。
季如蓝眼角轻颤,落在谢白辰指尖的目光迟迟没有收回。
他的手,很自然地扣着颜丹青,不时有阳光,洒在两人交叠的手背。
不知为何,季如蓝恍惚想起残留在她肌肤上的温度。
短暂,却温暖。
隐隐的,她感到耳根发热,脸颊处,绽放出一朵初开的蔷薇花。
前座,一直沉默不语的柳绵透过倒视镜,将这一波暗涌收入眼底。
她精致眉心微蹙,冷静的小脸满是琢磨。
“怎么了?”柳长亭察觉到柳绵气压不对,微微倾过身。
“没什么。”柳绵掀唇笑笑,眼神飘到窗外,若有所思。
商务车快到谢家时,司机给住宅待命的轿车打了通电话,很快,一辆黑色宝马从路口驶出,与商务车会合,一同开向了茂密的后山。
谢辛坐于车内,隔着窗子看了眼季如蓝。
女子安静娴雅,沉静的模样倒有几分学术人的气质。
时隔太久,谢辛已经不太记得尹博士的容貌,若不是那晚白辰给他打电话提起前因后果,他几乎都已淡忘了二十多年前的雨夜。
想不到啊,尹博士在世上还有个女儿,他在咽气前最后一刻都未提及她半分,想必是想尽一切力量隐瞒她的行踪,护她周全。
思及至此,谢辛不禁有几分唏嘘。
两辆车一前一后在密林边停下,谢白辰与颜丹青率先下车,扶出了轿车里的谢辛。
这是颜丹青自身份改变后第一次见谢辛,以往伴在老爷子身边的都是柳绵。
想到沈兰晴那样眼高于顶的人都将传承玉佩交给了这丫头,想必,白辰认她是认定了。
失去过挚子的谢辛明白,子孙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门第之类的,不过是浮云。
他眼波动了动,将遒劲大掌搭在了颜丹青手心。
和季如蓝简单见过面,谢辛领着一群人向记忆中的墓地走去。
“那时我跟你父亲见得急,他伤势过重,实在无力回天。”谢辛边走边感叹,“我不知道你父亲叫什么,也担心声势过大,反给他招致祸患,令他九泉难安,所以只给他立了块无字碑。”
季如蓝默默听着,心头像压了块大石头,憋闷难受。
“不过,每年清明,我都会派人来给他烧些纸钱,不论这世上有没有鬼神一说,至少尽点绵薄的心意。”
季如蓝喉咙哽咽,按了按发酸的眼眶说:“谢谢爷爷,让您费心了。”
谢辛摆摆手,不甚在意:“都是小事。”说着,便朝密林更深处走去。
这里人迹罕至,野草长了半人高,虽然谢辛身体硬朗,但年纪这么大,颜丹青还是不得不提醒:“爷爷,山路难走,您可得踩实点。”
“好好。”谢辛微笑,岁月的沟壑里融进了不少慈祥。
虽然颜丫头没表现出,可他老头子感觉得到,这一路上,她都在半撑着自己的身体,不让他过于疲累。
是个有心的。
白辰的眼光,不差。
这边颜丹青叮嘱谢辛,身后心事重重的季如蓝倒是被枯藤绊了一下。
“呀。”她手指一个抓空,整个人向前倒去。
前方走着谢白辰,他毫无防备,还在低声与谢辛说着话。
季如蓝眼看着要趴向男人的后背,未干的眼尾在慌乱中染上一抹嫣红。
一只纤细的手及时稳住了她,那动作极快,仿佛随时都在防备。
季如蓝惊魂未定,一双迷惘的眼无措看着扶住自己的人儿。
柳绵浅浅勾唇,雪亮双瞳有着摄人心魄的光彩:“季老师,小心脚下。”
季如蓝尴尬地道谢,背脊渗出一丝冷汗。
谢白辰他们已经走远了,柳绵松开季如蓝,仰头对柳长亭说:“哥哥,你走我们前面,帮忙把碎石枯枝踢开。”
柳长亭哪会不懂柳绵的心思,他看了看季如蓝,沉声说:“好。”
众人又走了二十分钟,谢辛远远瞧见断崖前的土堆。他止住步子,轻声朝身后唤到:“丫头,你父亲就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