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不得此时东海王李旦暴跳如雷,气的鼻子都歪了。
这一回。
威严被冒犯的东海无冕之王,盛怒之下派了足足几千个手下,前来追杀东厂众,还有那个胆敢欺骗他的东厂千户沈烈。
可万万没料到。
他手下这些蠢材没有找到东厂众就算了,却不知为何,竟然和驻守在佐世保的倭军打了一仗!
这是什么情况呀?
这要是吃点亏倒还罢了,还不至于闹出什么大风波,可偏偏他的手下们,竟然还把佐世保倭军杀了个尸横遍野。
看着那漫山遍野倒毙的倭军尸体,还有那一个个倒毙在水田中,道路上的东瀛武士,贵族……
李旦觉得脑袋瓜子嗡嗡的。
炸毛了。
要知道这佐世保一带的倭军,这可是东瀛国,萨摩藩,岛津家的人,再怎么说这也是九州的地头蛇和实际掌控者。
不好惹呀!
作为外来者的李旦和麾下海盗们,也一向与萨摩藩保持着合作关系,虽平日也有些龃龉,可总不至于撕破脸。
这下子……
别管是什么原因打起来的,这便是黄泥巴掉进了裤裆里。
说不清了呀!
可如今大错已经铸成。
暴跳如雷的李旦,便好似一头被冒犯的雄狮,从喉咙中发出了声声怒吼:“查!”
“谁干的!”
若是查出来,是哪个王八犊子下的命令,开了火,引发了这一场无可挽回的大祸。
必要将其碎尸万段!
片刻后。
十来个惹了祸的海盗首领便被召集了起来,一个个便好似老鼠见了猫,乖乖的站在东海王李旦面前。
这些杀红眼的匪首如今冷静了下来,也知道闯祸了。
一个个噤若寒蝉。
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看着这些没脑子的手下,李旦便忍着心中邪火,耐着性子追问了起来,到底是怎么打起来的!
可十来个匪首都一脸懵,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回东主的话,便是……浓雾中什么也看不清……却不知为何便打了起来。”
有人含含糊糊。
还有人信誓旦旦的赌咒发誓:“东主容禀,是倭军先发铳,我等不得已才大举反击。”
绝对是倭军先动的手!
“请东主明察,我等……确是自卫!”
又一阵纷乱,吵吵闹闹中。
李旦再次暴怒,再也压不住心中无名火,便翻身下马大步走了过去,然后便抬起腿,向着这十来个蠢材挨个踹了过去。
李旦气炸了!
这是自卫和互殴的事儿么?
搞不清重点么。
这是把萨摩藩,岛津家往死里得罪了呀!
“蠢材!”
一脚接着一脚,李旦将这些没脑子的蠢材踹的痛叫起来,一个个捧着小腹成了虾米。
几声痛叫过后。
李旦发泄了一通,便插着腰,红着眼睛,喘着粗气沉思了起来,可是也不能真把这么多手下给毙了呀。
那队伍还怎么带?
该怎么办?
一时间。
李旦竟陷入了纠结。
而一旁。
大窝主汪顺踱着步子,壮着胆子走了过来,低声道:“东主……此事必有蹊跷。”
话音落。
其他几位窝主,也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是呀。”
这怎么回事儿呀?
窝主们都有些懵,按理说这些头领也久经战阵,战斗经验十分丰富,总不至于连对手都认错了吧。
这无缘无故的,怎么就和萨摩藩的兵马打起来了?
“不应该呀。”
窝主们百思不得其解。
而李旦也冷静了下来,嘴角微微抽搐道:“搜!”
不多时。
终于。
有手下的海盗们带来了一些还活着的萨摩藩武士,还送来了一把可疑的断刀,问过了这些同样晕头转向的东瀛武士之后。
李旦便接过了断刀,细细端详了起来,这断刀样式有些独特,比倭兵,东海海盗普遍使用的倭刀长三寸。
那百锻精铁打造的长刀,刀刃处早已是坑坑洼洼,布满了一个个米粒大的缺口。
随着李旦高瘦的身躯一震。
大吃一惊。
四周围。
众海匪首领纷纷色变,一个念头在心中冒了出来。
“戚家刀。”
可这里是九州,海盗,倭兵使用的都是倭刀,这当年曾饱尝倭寇污血的戚家刀,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呐?
这实在叫人匪夷所思。
死一般寂静中。
戚家刀的事还没搞清楚。
可是那几个岛津家的武士,却跳着脚的大骂起来,嘟囔着让李旦将少城主,还有茶茶姑娘交出来。
“八嘎!”
“马鹿!”
看着那些上蹿下跳的武士,李旦,汪顺纷纷色变,按照这些东瀛人的说法,是岛津家的一位少主被人抓走了。
谁抓的。
不知道。
一番追查过后仍旧一无所获。
只知在乱军之中,那位少主和一位叫做茶茶的姑娘,便好似人间蒸发一般凭空消失了。
猛然间。
李旦,汪顺二人看着那把断掉的戚家刀,同时醒悟了过来,失声叫道:“东厂……沈烈!”
除了他。
不会再有别人了。
清醒了,回过神了。
李旦气的三尸神暴跳,咆哮着,咒骂了起来:“搜!”
哪怕是掘地三尺,将这南九州翻个底朝天,也要将那伙狡诈的东厂中人揪出来,然后……
大卸八块,五马分尸!
顷刻间。
在东主的咆哮声中,数千海盗再次集结了起来,点燃了火把,带上了装备,便向着四面八方展开了搜索。
五里外。
半山腰。
一路大摇大摆的回到了营地,神清气爽的沈烈,与负责照料伤兵的几个弟兄会合。
一番唏嘘过后。
眼睛一转。
沈烈便招呼众兄弟,搀扶着伤兵,大摇大摆的从山坡上钻了下来,然后扮成运送伤兵的辎重队,又向着平户方向开进。
神不知,鬼不觉的来了个回马枪。
抢到船回大明的概率猛然大增。
而组织混乱,山头林立的海盗队伍,完全没有口令这回事儿,竟然真的让东厂众又钻了空子。
甚至还有心肠好的海盗,主动给送来了金疮药,清水,绷带,还嘘寒问暖了一番。
“兄弟……忍住!”
“喝点水吧。”
一番寒暄。
异国他乡。
感受到温暖的沈烈抹着眼睛,感动的眼泪都下来了,发出了由衷的感慨:“好人呐!”
此时已是午夜时分,队伍一边举着火把招摇过市,一边时不时停下来休息,偷偷审问起了两个俘虏。
还别说。
那身份尊崇的东瀛小白脸,可比那绝色东瀛少女的胆色差多了,被沈烈拿着刺刀一吓唬,便一股脑的全都招认了。
“说,我说!”
东瀛小白脸难掩慌张之色,用生硬别扭的凤阳官话,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原来这小子,是九州萨摩藩家督岛津贵久的第三个儿子。
大名叫做岛津家久。
而佐世保便是他的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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