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随风本以为这一次的任务很简单,不过就是保护小翠来到许州,拿钱、卖粮、赈灾,如此而已。
可没想到,这四个步骤中,他只完成了第一步。
听完庄主的分析,他决定先求见一下陈州刺史刘知兵。
他从身上抠出了两文钱买了一张红纸,做成了拜帖,恭恭敬敬地交给了刺史府的门房。
门房拿过拜帖,却没有立刻通传,反而斜着眼睛看着叶随风道:“你想见我们刺史大人?”
叶随风忍住给他一耳光的冲动抱拳陪笑道:“还请兄台通报则个!”
“我们刺史大人很忙的,可没时间见你!”
门房皱着眉头,语气有些不耐烦,略微侧了侧身子,让叶随风略微看到他怀里的一大叠红色的拜帖道:“你看,就今天一天接到的拜帖都这么大一堆!要是每来一个人我都要去通传一声,我不嫌烦刺史大人也会嫌烦的,这样下去我这双腿不是被累断也会被刺史大人打断。”
叶随风争辩道:“兄台,我们真的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是有要紧的事求见刺史大人!”
见叶随风这么不上道,门房顿时没了耐心,“兄台?谁是你兄台!”
“来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哪个人不是你这样说,哪个没有重要的事。”
他指着叶随风的鼻子,真有点睥睨天下的气势。都说宰相门前三品官,看这架势,刺史门前这位没有三品也至少有五品。
有求于人,叶随风也不愿意太张扬。况且在权力范围内适当谋取点好处,本就天下大同,无可厚非。只要不涉及到原则上的问题,叶随风是一个很大度的人。
他不是不懂门房的意思,只是他囊中羞涩,实在是拿不出银子。
事到如今他也只好转过头眼巴巴地看着小翠。
央求道:“小翠姐!”
……
所谓阎王好惹,小鬼难缠!
叶随风接过小翠的一两银子交给了门房,门房不动声色地收下后,看在他们这么诚心的份上,终于答应去通传一声。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叶随风分明听到门房的脚步声停了。他的耳力很好,很相信自己的判断。
片刻后门房消失的那个方向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
“李四,你今天又得了多少银子?”
“嗨!别说了,奶奶的尽是一群穷鬼!给了一两银子还想见刺史大人,也不想想刺史大人是那么好见的吗?”
叶随风立刻脸色铁青。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门房终于回来了,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拜帖我已经交上去了,刺史大人什么时候想见你,自然会通知你的。”
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叶随风住在哪里。
叶随风忍着怒气默默地转身,正准备离开刺史府时。
“吁!”
伴随着一声马嘶,从街角跑来一匹骏马,马上一位二十多岁的公子打着呵欠翻下身来。
他一身锦衣华服,容貌也甚是俊美秀气。只是眼袋颇深,眼圈有些浮肿,眼神有些涣散,脚步有些虚浮,迎着风身上偶尔传来一股脂粉味道。
门房笑容可掬,像是看见了自己的亲爹般立刻迎了上去。
“公子,您回来了,怡春院的小桃红可还合您胃口。”
那公子皱了皱眉,并不理他,只是把手中的鞭子给丢了过去。
门房接过马鞭,转身为公子引路,嘴里还喋喋不休地说着一大堆肉麻的奉承话。
走到门口,他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往日的公子虽然也不理他,可今天怎么连脚步声也没听见。
他蓦然转身,骇然发现公子居然不见了踪影。
同时不见的还有刚才求见刺史大人的那几个人。
马鞭还在他的手里,而那匹从匈奴运来来的骏马,也正一骑绝尘,现在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
叶随风心平气和地绑架了刺史大人的儿子,终于得到了一个和他面谈的机会。
他们并没有约定好地方,可叶随风知道,刘知兵一定能找到他。他并没有故意隐藏踪迹,而那匹汗血宝马就是最显眼的标识。
果然,他们刚回到客栈半个时辰,刘知兵就已经来了,当然他还带了一队官兵。
刘知兵让官兵守在楼下,只带了一个跟班上了悦来客栈的二楼。
刘知兵打量着叶随风的时候,叶随风也在打量着刘知兵。
刘知兵长相俊美,星目剑眉,眉宇间流露着一股书卷气。
他虽已过了不惑之年,留上了短须,但却更让他添了一丝成熟的味道。加上多年掌权让他的身上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威严,让他身上充满了一种吸引力。
叶随风有些妒忌:刘知兵这样的人要是想骗个小姑娘,应该是轻而易举。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他手里握着一杆枪,而他整个人,也好似一只枪,笔直、挺拔、锐气。
“刘刺史!”叶随风抱拳问好。
刘知兵皱着眉头:“这位大侠,我一向不与江湖中人来往,不知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各位朋友。”
叶随风赶忙道:“没有!我们只是有事想求见刘刺史!才出此下策。”
“求见于我到我府上递上拜帖即可,几位用这种方法,不觉得太无礼了吗?”
叶随风并不争辩,吸了一口气道:“我想说的是,赈灾!”
刘知兵耐着性子道:“你继续说!”
叶随风道:“我手上有一笔银子,想买些粮食赈灾,可现在想要在许州买粮,需要官府的文凭,而且一次买粮不能超过一斗!”
“你想我给你开个条子特批你买粮?”刘知兵打断道。
叶随风道:“是!”
刘知兵道:“许州城内粮食并不充裕,我若是特批了你买粮,其他人是不是会想,为何就不能特批他买粮?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到时候人心浮动,这位大侠能负起这个责任?”
庄主见叶随风拿不下刘知兵,不动声色地走上前,笑眯眯地道:“刘公子身上脂粉味道还未褪去,昨夜去了哪里,想必不难查到吧!”
“黄河泛滥,举国同悲,刺史大人的公子居然在此时眠花宿柳,这事要了事传了出去……。”
“这兔崽子!”刘知兵咬着牙,却强硬地道,“不管怎么说,粮食我不会特批卖给你们,至于这兔崽子的事,你们要说便说,刘某这一生,行得正坐得直,又何惧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