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阳谋无解
两天之后，中村雅哉就带着岩谷彻和小野浩两员干将，来到了英豪霓虹分公司，而太东公司的西角友宏也已经到了。
太东公司自从《太空侵略者》游戏大卖之后，就在灯塔国设立了分公司，营业重心也在向灯塔国转移，创始人米哈依尔.科根也大部分时间待在了灯塔。
英豪的霓虹分公司规模不小，是一个有三栋办公楼的独立院落，以前这里员工不多，还有些空荡，但诸人来参观时，几乎所有的工位，都已经被新招的员工填满了。
赵平将这几位霓虹游戏史上的知名人物，领到了一个独立的展示厅，展示厅早已摆好了十几台街机，和几台图形工作站。
这些街机，从外表上看，与其他公司的产品并没有太大的不同，但随着街机开机，游戏开始运行，两家公司的人都知道，他们遇到了大麻烦了。
这次英豪公司展示的并不是全新的游戏，而是此前已经推出游戏的新版本，这些游戏在场的人都曾试玩过很多次，对老版本可以说是异常的熟悉，但正因如此，诸人这次的震撼才如此的强烈。
英豪游戏此前数款比较畅销的游戏中，《前进》、《坦克大战》都是抄袭的南梦宫的历史上经典游戏，《街头霸王》更是把1987年的游戏提前了五年多推出。
这些游戏被提前推出，虽然创意上面明显领先，但受到硬件的限制，游戏的质量其实已经做了很多妥协。
但这次，几个游戏推出的新版本，依靠16位芯片的强大运算能力，却已经恢复了这些游戏该有的历史真貌。
而且由于英豪公司，特意加入了图形处理芯片和声音处理芯片，这些游戏在画面精细度、配乐等放面，甚至超过了历史上的原作。
大家都是行家，不用英豪公司的人员自己吹嘘，这些人就能体会到新的街机主板，已经把英豪的游戏质量推上了一个全新的水平，足以碾压当今市面上的绝大多数街机。
一个多小时的仔细试玩之后，又参观试用了一下英豪图形工作站，中村雅哉就主动向赵平告辞“赵董事长，你们的新游戏平台，非常的优秀，我们需要内部讨论一下，再与您约时间详谈。”
太东的西角同样没有多留，也跟随中村雅哉一起告辞，今天的参观已经彻底震撼了他，他需要赶回公司，马上向待在灯塔国的社长米哈伊尔进行紧急汇报。
在回公司的路上，与中村雅哉同车的岩谷和小野就忍不住发表了意见。
率先开口的是岩谷“社长，这个16位机的硬件平台，已经大幅度超越了现有8位机的水准，我们必须马上跟进。”
小野也跟着表态“英豪这个新游戏平台，已经远远超出当前的主流技术，如果我们不尽快跟进，一定会被英豪远远的甩下。”
中村雅哉面色严肃，“16位主板的优势已经很明显的了，我们需要快速跟进是必然的。
只是，怎么跟进？英豪的赵平倒是说愿意向我们出售那个图形工作站和游戏开发软件，也愿意出售16位的街机主板，但这样一来，我们的硬件就完全依赖上了英豪公司。这会让我们非常的被动。”
提到硬件的问题，两员干将一时哑口，他们更擅长的是游戏设计，对于硬件所知比较有限。
中村雅哉回到公司之后，马上就召集了硬件部门的人进行紧急的会议。
“我们今天已经试玩过英豪公司最新的16位街机，效果非常震撼，我们现有的8位主板已经全面落后了，必须要尽快的赶上。
石村，如果我们现在开始研发自己的16位主板，需要多久才能成功？”
被中村雅哉点名的人叫石村繁一，是当初设计了南梦宫Z80主板的硬件高手。
“社长，这几天我们已经在对这个16位的主板进行了评估。如果我们自己开发的话，恐怕开发周期需要24个月，即使加班加点，不计代价，恐怕也需要18个月。”
“怎么会这么久？英豪公司可是已经研发出这个产品一年了。”石村这个时间预计，明显不能让中村雅哉满意。
石村很懂语言的艺术，没有急于解释自己开发周期漫长的原因，而是先分析起了英豪公司的情况。
“社长，英豪公司这个16位主板，已经研发成功一年了，却宁可内部测试了一年，到现在都没有正式的发布，这是为什么？
要知道，英豪公司去年8月的芝加哥电子展上，就已经正式推出了16位的pc，为什么在他们更熟悉的游戏主板领域，反而产品推出的时间有延后了这么多？”
石村提出的几个问题，是中村雅哉之前没有想过的，现在被石村提出之后，也让他冷静了下来。“这些问题，你们硬件研发部门有什么看法？”
石村知道已经压下了中村雅哉的急迫，才开始分析“这几天，我们又仔细分析了英豪公司的发展脉络。
英豪公司是在80年底成立的，81年初才依靠掌上游戏机开始崛起。
据我们所知，英豪公司依靠掌上游戏机赚取第一桶金之后，马上就在灯塔和香江投入巨资，设立了研发中心。
那个时候，他们对16位机的研发应该就已经开始了，赵董事长说他们的16位主板，已经研发成功一年了，应该说的是原理机。
英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对这个产品进行秘密测试，现在才拿出来，恰恰是因为这个产品的成熟度，刚刚达到标准。
如果从英豪公司81年初开始研发算起，到现在同样是经历过了两年的研发时间。”
听上去非常合理的推断，列席会议的岩谷对于硬件没那么精通，插口问了一句：“英豪公司不是去年8月就推出16位pc了吗？难道街机主板比pc的研发难度还高？”
“岩谷君，英豪的pc和游戏主板采用的可不是同一块cpU，他们的pc采用的是INtEL的8086，而街机主板采用的是摩托罗拉的，也叫68K芯片。
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芯片，因此英豪公司的pc和街机主板也是完全不同的两套系统。
68K芯片，推出的时间本来就比8086要晚，而且英豪的pc也可以反向仿制Ibm的pc架构，这才能比街机主板，更早的推出pc产品。”
岩谷知道中村雅哉对硬件同样不算精通，就替社长继续问道“英豪公司既然搞16位产品，为什么要采用两款芯片，搞两套系统哪？
如果都采用同一款芯片，不是可以节省更多的研发成本吗？而且采购量大了，采购成本也可以下降不少吧？”
“岩谷君，您这个问题，就说到关键了。
摩托罗拉的68K芯片，比INtEL的8086芯片推出要晚很多，因此其实硬件性能上比8086其实还要强悍一些，只不过由于68K推出的晚，很多公司都已经围绕8086展开了研发，才没有赶上pc的浪潮。
一款芯片的应用开发，不仅与芯片本身的功能有关，也与芯片应用方案成熟度有关，一款芯片从推出到被大量应用，中间是很多的厂商在围绕芯片进行应用方案的研发。
摩托罗拉的68K明显是因为推出时间晚，失去了一些市场的先机，但英豪公司应该是发现了68K芯片重要的技术优势，才不惜在研发8086的同时，也去开发68K，要知道这个可真是双重的投入。
我们已经初步对比了这两款cpU，发现68K在图形处理方面，确实比8086更加优异。
你看，这次英豪推出的这个图形工作站，其实本质上也是一种个人电脑，却采用了68K而不是8086，就说明英豪公司认为，这个68K在图形处理方面具有无法替代的优势。
我们如果要开发自己的16位主板，最好也学习英豪公司，围绕68K芯片展开工作，如果我们采用更成熟的8086，虽然研发时间可能缩短，但在产品竞争力上，恐怕要落后于英豪的主板。”
说起来，石村在硬件上确实是很有两把刷子的，他的判断，几乎与前世的历史发展，非常的接近了。
在历史上，摩托罗拉这款68K芯片，虽然因为推出太晚，没有进入Ibm pc的供应链，但却被苹果公司采用，用来打造苹果着名的macintosh机型。
正是这种苹果机型的大获成功，使得68K芯片，彻底奠定了在图形应用领域的地位。
很长时间里，不仅是几乎所有的图形工作站产品都采用了这一系的芯片。甚至，几乎所有的80年代后半期的街机游戏，都是围绕这块芯片研发出来的。
英豪公司这次是再次偷偷抢了苹果公司的头筹，把电子游戏的硬件平台水平，硬生生的提前了好几年。
石村和岩谷一问一答，一直在认真倾听的中村雅哉，也明白了这个硬件平台的研发难度，知道想要用更短的时间研发出同类主板，几乎是不可能的。
“石村，如果我们独立研发这种主板，大概要投入的预算是多少？”
“暂时还没有办法估计，68K芯片出来的时间太短，能够借鉴的成熟经验太少，需要展开大量的基础研发，投入的经费就很难估计，至少要2000万美金起步。”
石村给出的答案再次让中村雅哉失望，时间周期长，研发投入难以准确预计，那么研发成果哪？能否赶上英豪的产品，这个问题现在问也白问，一样不会有明确的答案。
“我先拨100万美元预算给你，你们硬件研发部门先做个详细的预研方案出来，我们再讨论。”
南梦宫这两年钱确实没少赚，但其中很大部分，都已经被股东没分走了，2000万美元的研发投入可不是小数目，在短期内无法指望硬件部门出成果的情况下，中村雅哉自然不愿意轻易的投钱下去。
自己研发这条路，明显被堵死了，南梦宫如果不想被英豪公司抛下太远，只能去和英豪公司合作。
这次中村雅哉没有再约赵平在公司见面，而是邀请赵平去吃日式料理。
两人这餐饭，都没有带下属，也没有留下酒店的服务人员。而是只有两个人坐在清静雅致的包房之内，自斟自饮。
先是客气的介绍了一下这家日式酒馆的历史，聊聊了美食的话题，等到几杯清酒下肚，气氛铺垫完成，中村雅哉就说回了正题：
“赵董事长，感谢您亲自来霓虹。经过我们的讨论，我们准备采购英豪20台图形工作站和游戏开发软件，同时也愿意大规模采购英豪公司的街机主板。”
中村雅哉直接就打起了白旗，没有进行太多的讨价还价。这两天他已经想明白了，英豪公司这次就是阳谋，挟着独有的技术优势，堂堂正正而来，根本就没有给南梦宫留下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
虽然摆出了一副全面投降的架势，但中村雅哉还是继续问道：“不过，赵董事长，我还有一事不明，希望您能不吝赐教。”
“中村社长太客气了，您还有什么疑惑，说出来，我们一起探讨交流。”
“赵董事长，英豪与南梦宫虽然没有过特别严重的市场冲突，但都在经营街机业务，也算是竞争对手了。
英豪这次推出的16位主板技术，至少领先了两年，为何不自己快速推出产品抢夺更多市场，反而愿意把这个技术销售给南梦宫和太东哪？
如果是我掌握了英豪这么先进的技术，恐怕没有办法象赵董事长一样的大度。”
赵平来霓虹是做了充分的准备的，对于中村雅哉的这个问题，其实早就预备了答案。
赵平拿就酒杯，先与中村碰了一杯，才用推心置腹的语气说道：“中村社长，原本我们也是想自己来推出这个产品的，能够多占据市场份额，没人会愿意拱手让人。
只是灯塔国电子游戏市场突然出现了巨变，打乱了我们原本的计划罢了。
这次灯塔国电子游戏市场的衰退，恐怕会非常严重，未来一两年内，灯塔国的市场，恐怕都会大幅萎缩。
在行业遇冷的时候，我们这个16位的主板技术，确实是遇到了很不适合的市场时机，即使我们强行推动这个技术独家上市，恐怕也很难有太多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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