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翔是如今宁远学院的监院,也是宁朝有名的学者,现在朝中至少三成的官吏都是曾翔曾经教授过的门生。
也因此缘故,曾翔颇受当今圣上的器重,如今虽已年过古稀却仍旧担任历届春闱的主考官。
世人皆道,曾翔淡泊名利,不喜钱财也不爱美人,这一世都只做了“教书育人”这一件事儿,值得世人爱戴。
曾翔学识过人,纪言蹊觉得能跟着曾翔学习,对苏瑾珩而言或许是件幸事。
可事实上,苏瑾珩的身份如今早已瞒不住了,因此在学院里颇受争议,不仅被孤立、被排挤,时常也会有一些与苏瑾临一系人亲近的人刻意为难于他。
苏瑾珩不想叫人担心,所以这些事儿都默默忍了下来,纪言蹊自然是不知晓的。
宁远学院这段时间着实有些热闹,一向很得曾翔信任的黄学长被其正室夫人撞破了他养外室的丑事,一怒之下竟是放火烧了外室的宅子。
彼时恰逢宁远、玉宁两大学院的交流大会,黄学长置于外室屋子里的讲义也被一并焚去,要做新的讲义时间已来不及,气得曾翔差点没厥过去。
而这时苏瑾珩将一份做了大半的讲义交于了曾翔,那原本是他学习所用,没想到倒是派上了用场。
曾翔看了苏瑾珩做的讲义,立意与解析远比黄昊空的深刻,只是许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文献,行文之间还停留在八股制艺的格式中。
若是重新做一份定是来不及的,可有了苏瑾珩这样的半成品,时间上紧缩一些许是赶得上的!
这般想着,曾翔便将讲义的事情交给了苏瑾珩,而黄昊空则被勒令回府处理家事去了。
学院交流大会的成功,叫曾翔对苏瑾珩多了几分认可,平日里也就多多提点上几句。
旁人看在眼里,便十分不是滋味了,有的人已经在这边帮了好几年忙了,可苏瑾珩才来多久?不过是运气好罢了,黄昊空这错犯得真是不合时宜!
众人对苏瑾珩虽然心有不满,但常言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苏瑾珩便是真的落魄了,没有皇家撑腰,可背后却也还有柳家和皇后娘娘呢,他们也断不会以为苏瑾珩是个好欺负的。
不过这其中并不包括被惹急了的黄昊空,黄昊空这些年便是仰仗着曾翔的信赖才有了今日的地位,若是曾翔日后疏远了他,他日后便是中举了仕途也不会顺利到哪儿去!
黄昊空虽然恨极了苏瑾珩,却也不敢亲自动手,于是便怂恿了苏瑾临那一派的一位学子去对付苏瑾珩。
这位学子乃是金家的独子,在族中行三,故称金三,金家一贯都是站在苏瑾临派系之内的,加之金公子喜欢的姑娘对苏瑾珩多有仰慕,因此对苏瑾珩简直是恨得牙痒痒。
“你且想想,儿女情长的事情暂且不谈,你也知晓季王殿下与苏瑾珩向来都是死对头,如今左不过自持身份才不好对付于苏瑾珩。你若是帮季王宽了心头这口气,何愁季王殿下不亲近于你?”
黄昊空便是揪着这一点,暗自撺掇该金三去找苏瑾珩麻烦,金三也是个蠢的,竟真是相信了黄昊空的鬼话,带着群人找上了苏瑾珩的麻烦。
纪言蹊是从姑娘群里的八卦里知道这个消息的,说是金三找了群不三不四的人找苏瑾珩麻烦去了。
这位金三纪言蹊倒是有所耳闻的,他在学院名声不太好,出了名的冲动暴躁。
这般想着纪言蹊哪里还坐得住,赶忙朝着事发之地跑了过去。
纪言蹊赶到时,苏瑾珩正被金三堵在一个僻静的院子里,一群不务正业的公子哥在院门口围得严严实实,一旦有人靠近便立马将人驱逐开来。
瞧见纪言蹊走过来,一个褐衣男子轻佻地冲着纪言蹊吹了吹口哨,。
“送上门的小妞,长得倒也不错。”
“让开。”
纪言蹊径直忽略了男子轻佻的话语,站在距离他们几步之遥的地方开口说道,语气虽然不重但却十分坚定。
男子见状伸手想去捏纪言蹊的脸,手距离纪言蹊还有几寸之时,被纪言蹊身边的丫鬟一出手便击倒在地。
这是什么人!
入学竟还带了会武艺的婢女在身边?!
几人浮想连天之际,只听那丫鬟轻哼一声,“果真大胆,朝华郡主面前也敢放肆!”
听见朝华郡主的名讳,几人先是一愣,随后才想起婢女口中的向来就是近来风头正盛的朝华郡主。
那可是嘉崇帝亲封的郡主,听闻嘉崇帝极为赏识于她,便是家境一般,就凭着她这份郡主的殊荣,也是他们这些个人惹不起的!
这般想着,几人忙解释道“误会一场”,又连连给纪言蹊道了几声歉便屁滚尿流得跑了个没影。
院门被人从里面锁住了,纪言蹊忙侧开身将地方腾给了墨英,墨英会意地走上前蓄力一脚,门板便被踢成了几块。
纪言蹊管不了院门的事儿,提起裙子便往里跑去,只见……
漫天飞舞的大雪之中,他孑然一身地孤身站在那里,垂下的碎发挡住了他大半张脸,纪言蹊只瞧得见他颧骨上那处触目惊心的伤口,正滋滋地往外冒着血珠。
金三正倒在地上哼哼唧唧,颤颤巍巍地指着苏瑾珩却说不出话来。
看见来人是纪言蹊,苏瑾珩似乎放松了些,身子晃了晃,抓住一旁的树干才勉强站稳。
纪言蹊见状忙跑了过去,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双手扶住了他,语气焦急。“云澈哥哥,你哪里疼?”
苏瑾珩没有回应纪言蹊的话,而是垂眸瞥了地上的金三一眼,“墨英。”
跟在纪言蹊身侧的墨英会意地点点头,上前几步一脚踹在了金三的穴位上,人便立马昏睡过去。
“蹊儿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待会儿寻他的人就要来了,若是瞧见你我在一起,怕是会影响你清誉的。”
手被苏瑾珩挥开的瞬间,纪言蹊愣了半晌才回过神,她这么大老远赶过来哪里还在乎什么清誉,早就心心念念都是眼前这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