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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纪言蹊说这话时,眼眸通透明亮,像是湖泊碧海,又像宇宙星辰。“我用一辈子来报答你,好不好?”

纪言蹊一向羞涩,极少这般露骨的表达心思,而这一刻,苏瑾珩能够清晰明了的感觉到,她极力克制的紧张,她努力表达的真诚。

苏瑾珩忽而弯下腰,双手握住纪言蹊的肩,唇边漾开一抹弧度,在瞬间抽去了眼前人的心神,叫她再也瞧不见旁的颜色。

接着,苏瑾珩便维持着这个姿势,直勾勾地看着纪言蹊,然后他说:

“若我说,我要的是生生世世呢?”

纪言蹊也笑了,“你要,我便给。”

骤然加深的笑意叫苏瑾珩的眼眸弯成了一道月牙,“蹊儿,今日的话,我会记住的。”

“云澈哥哥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那……我接下来的话,你可得铭记一生。”

苏瑾珩敛了笑意,伸手摸了摸纪言蹊的脑袋,“永远记住你自己今日的话,也要永远做出这样的选择。不论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保护你,所以无论如何你都不能以自己的健康为代价替我做主,只有你好好的,我做的这些才有意义。否则,我会不高兴的。”

直觉告诉纪言蹊,苏瑾珩的这几句话很有问题,心里这般想着,嘴里也就这样毫不顾忌的问了出口。

“云澈哥哥,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没有。”

苏瑾珩答得笃定,但纪言蹊多少有些不信,“真的?”

“真的,不骗你。”苏瑾珩说着,摸了摸纪言蹊的脑袋,“对了,这段时日让墨英贴身保护你,我担心会有人找你麻烦。”

纪言蹊点点头,不再纠结前面的事儿,本想问问事情的来龙去脉,却又怕触碰到苏瑾珩心里的伤疤,于是便转而关切起了旁人。

“澄明他们呢?可还好?”

“他们去了皇家别院当差。”苏瑾珩答道,“那里远离政治中心,倒也是件好事儿。”

“那你身边岂不是没人照顾了?”

“无妨,我这么大个人还能照顾不好自己?”

“嗯。”纪言蹊闷闷地应了声,不再言语。

“蹊儿不若先回去吧?天都快亮了,若是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苏瑾珩见状看了眼外面,轻声劝到:“你先回去,明日再让墨英带你出来可好?明日你陪我上街买些东西去,这屋子总不好不打理的。”

苏瑾珩这话说得有理,纪言蹊也不好胡搅蛮缠,点点头应下,咬着唇同墨英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为了第二日能够顺顺当当的出府去,纪言蹊去春晖院请安时特意扑了一脸的粉,脸色白得吓人。

纪老太太吓了一跳,连忙让半夏出门请了大夫回来,请来的大夫是悬壶堂的顾神医,一瞧见纪言蹊悄悄吐舌头的模样便晓得这丫头心里怕是又憋着坏。

顾神医白了纪言蹊一眼,却还是顺着她的心思说到:“纪五小姐略感风寒,需静静休养段时日方可痊愈。”

纪家人听了顾神医的话,忙不迭的关窗户、抓药材,整个院子都乱做了一锅粥。

唯有纪择谦淡淡的扫了纪言蹊一眼,昨日还活蹦乱跳的,今日就病得这般严重,他可不信。

纪言蹊“虚弱的”轻轻咳了两声,刻意避开了纪择谦的目光,心虚得不行。

好在纪择谦虽然略有怀疑,却依旧没有拆穿纪言蹊,跟着大家伙儿一同离开了灵蹊院,让纪言蹊好生“静养”去了。

打着“静养”的幌子,刚刚入夜整个灵蹊院就熄了灯,纪言蹊让沉碧躺在自己床上,拽着墨英就出了门。

苏瑾珩大抵是没想到纪言蹊她们会这般早到,所以两人抵达时他还正拿着鸡毛掸子在打扫屋子,灰头土脸的模样叫纪言蹊不由得笑出了声。

墨英见状却是拧了拧眉,若是往日有人靠近苏瑾珩极远以外他就听到动静了,为何今日他们都走到跟前了他才发现。

这般想着,墨英忍不住轻声问到:“殿下,您的武功?”

“没了。”苏瑾珩答得极为淡定,像是诉说旁人之事一般。“不过并未伤及身体,不必大惊小怪。”

墨英张张嘴本想说点什么,可瞧着一旁帮忙打扫起屋子的纪言蹊,有些话到底是没说出口。

纪言蹊不晓得废除武功到底需要怎样的过程,可苏瑾珩不愿说,她便懂事的不去问。

唯有微红的眼眶提醒着自己,她并非毫不在意。

人多力量大,加之屋里摆设简单,三人一起很快就将屋子打扫干净了,不过这么一看便越发寒酸了。

纪言蹊初略的扫了眼屋里需要购置的物件,默默记在心里后掏出了两只面具给苏瑾珩和墨英,见两人一脸茫然,笑道。

“避免碰见熟人什么的,在外溜达也方便一些。”

苏瑾珩笑着接过,“蹊儿有心了。”

夜晚的京都城,繁华依旧,街道上人潮涌动,因着没有侍从开路,一路走得都极为困难。

看着因为拥挤而略显吃力的纪言蹊,苏瑾珩刻意落后一步,自然而然地牵起了纪言蹊的手,落在后面的墨英只当没看见,不远不近地跟着便是。

苏瑾珩的手掌宽厚而温柔,细腻的触感自指尖蔓延至心头,纪言蹊轻轻反扣住苏瑾珩的手,掩在面具下的脸颊红成一片。

纪言蹊难得的勇敢叫苏瑾珩会心一笑,而后拉着她的手继续向前。

腰间失了分量的钱袋提醒着苏瑾珩如今的贫乏,可他却觉得自己的心没有那一刻像如今这般满足过。

一行人去到了城东的一家家具铺里,铺子里由高到低各个价位的家具都有,纪言蹊想买花梨木的,可苏瑾珩却坚持要买最普通的榉木家具。

纪言蹊拧不过苏瑾珩,便由着他去了,但却是忍不住噘了噘嘴,苏瑾珩看出了她的心思,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解释道。

“这般好的家具,别叫我那宅子辱没了才是。更何况,街坊四邻都瞧着呢,这般大张旗鼓的搬好物件儿进去,还不叫人多注意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