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无知妇人!”
嘉崇帝闻言不赞同的哼了声。
杨公公也就顺着嘉崇帝的话说了下去,“那可不,皇上若要将郡主嫁往云苍,自然也是要给纪府几分体面的,不然不是落了云苍的面子吗?”
杨公公原名杨姜宋,他原是一个孤儿,曾被人收养过三次,而后三户人家都因天灾人祸死于非命,为了纪念这三对父母他便按照被收养的顺序给自己取名为杨姜宋。
算命的说,杨姜宋这样的人命太硬,克父母妻嗣,注定孤独。
杨姜宋不信命,但他无钱财傍身连吃口饭都是奢侈,于是他在机缘巧合下进了深宫侍候。
杨姜宋素来聪慧,不仅十分忠心,对一些政事更是颇有见解,于是逐渐便成了嘉崇帝身边最为信任的太监。
“正是如此。”
嘉崇帝向来乐于与杨公公谈论政事,今日也不例外。
“纪家一门三人在朝,总是有可用之人的。纪淮安此人确有才能,可性子太过中庸,这一点倒不如他的女儿纪言蹊潇洒,总归是缺了些风骨。
盛世王朝固然可取,可若身逢乱世难保不会成为一根墙头草。纪家长子纪择知,武艺不错,但行事糊涂,叫人看不上眼。
纪家二房的独子纪择谦倒是个不错的,有风骨有担当也有学识,可堪大用。”
“皇上这是哪里的话?世上谁人不道嘉崇盛世,哪会有什么乱世可言?”
“这世间……哪有人能顺遂一辈子啊。”
嘉崇帝摇摇头似乎有些怅然,挥挥手吩咐了这样一句。
“解了瑾珩的禁足吧,另外你派人……哦不,你亲自去康王府走一趟,务必叫瑾丛死了这份心思。”
“是,皇上。”
嘉崇帝的打算,柳皇后是过了几日才晓得的。
原本柳皇后这段时间都想通了,苏瑾珩这般喜欢纪言蹊,左右一个女人罢了,给他娶回府中也无不可。
反正纪言蹊封了郡主又有外家陈国公府撑腰,给个侧妃的名分也不算辱没了她。
哪曾想,自己还未来得及松口,倒是跳出来一个云苍。
惠嬷嬷适时递来了一杯茶水,低声询问到:“皇后娘娘,这消息可要瞒着齐王殿下?”
“自然要瞒!”
柳皇后应得很快,连她自己都诧异了片刻,“依着珩儿的性子,若是跑去嘉崇帝那儿讨要纪言蹊,那皇上少不得又要记上他一笔。”
惠嬷嬷侍候柳皇后多年,自然晓得柳皇后这是犹豫的表现,却未曾言明,笑道:“是,老奴这就吩咐下去。”
柳皇后点了点头,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安。
而被众人讨论的纪言蹊,倒是真的一点都不知晓,赏花宴结束以后时间也终于空闲了下来,于是便跟着白雪消回外家去看看。
白雪消母女先回了白府,对于认了国公府做娘家一事,白雪消是颇为内疚的。
白老太太倒是看得淡,直言,“你又不是不认我了,有何好自责的。况且不过一个虚名罢了,陈家明白,我们也晓得。若是日后你们的路能好走一点,别说你叫旁人爹娘了,就是叫老婆子我折寿十年我也是愿意的。”
白雪消哪里听得白老太太这般说,少不得又是一番劝导,而后红着眼带着纪言蹊去了陈国公府。
两人还未进府,就撞上了气冲冲的陈砚之,素来好脾气的人竟是连头都没回就离开了。
两人带着满腹的疑惑进了国公府,国公府众人依旧对她们十分友善,丫鬟婆子们的称呼也从“白娘子”和“纪小姐”变为了“大姑奶奶”和“表小姐”。
进了正厅,母女两便同国公府众人聊了起来,话题总之也就来来回回也就是家长里短的那些事儿,不过纪言蹊总觉得今日的国公夫人神色恹恹的,似乎心思不佳。
国公夫人不高兴,加之陈砚之情绪也不佳,这不由得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外祖母,方才瞧见砚之舅舅气冲冲地出去了,可是他惹了您不快?”
纪言蹊给国公夫人递了杯茶,适时问道。
国公夫人闻言叹了口气,堆积在胸中的怨气也终是发了出来。
“我想给你舅舅相看个姑娘,我也不看什么家世外貌,只要人品端正。可砚之这个混小子,说什么都不同意!说什么他什么身体状况我也不是不清楚,何必去耽误人家姑娘!”
“母亲……”白雪消安抚似的拍了拍国公夫人的背,“儿孙自有儿孙福,您也勿要为此伤怀了。”
“唉,我何尝又不知道呢?”
国公夫人叹了口气,泪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我知道砚之如今的身子不好,这般做的确对姑娘家不公平。但这国公府迟早是要交到砚之手里的,家里没个主母像什么话?况且我和国公爷年纪也大了,照顾不了他一辈子的,若有个妻子……也有个能知冷知热的人。”
许是因为做了母亲的缘故,白雪消十分能够理解国公夫人心中的苦楚,也忍不住有些戚戚然,纪言蹊一看就晓得再这般下去两人就该抱一起痛哭了,于是急忙打断到。
“外祖母应当开心才是,是您将砚之舅舅培养成这般刚正不阿之人!”
国公夫人闻言神色稍缓,但还是十分失落的模样。
“他这个性子,也不晓得是福是祸了。”
“自然是福咯!”
纪言蹊笑笑,眼眸一转又想到了一点。
陈砚之年纪已经不小了,只比白雪消小一岁而已,按理说他被俘之前应当早就该成家了,可为何府里却连一个通房丫鬟都没有?
着实奇怪!
纪言蹊这般想着,也就这样问了出来,国公夫人似恍然大悟一般,“难道他心里还惦记着那个贺小敏!”
“贺小敏?”
纪言蹊觉得……自己好像挖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国公夫人叹了口气,娓娓道来。
原来,陈砚之年少时喜欢过一个姑娘,那是他房里侍候的一个丫鬟,名叫贺小敏。
贺小敏长得漂亮,可身世坎坷,父母去得早,孤苦伶仃的她便卖身做了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