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叫云烈吃瘪至此的人,这倒真是第一人。
旷达会意地上前两步解释道:“小王爷前段时日四处寻访名医,得知了一隐居名医,连绑带求才将这位名医给请了过来。”
听说了这位隐居名医医术超然,纪言蹊便由不得多问上了几句,旷达态度倒也恭敬,将自己知道的悉数告知了纪言蹊。
旷达说,这位名医无人知晓姓名,后因着这位女名医满头华发,于是世人皆称她为:白婆婆。
白婆婆此人亦正亦邪,行事为人向来都由着自己性子来,若是投缘倒贴也治,若是无缘便是千金不治。
白婆婆此番会半推半就前来,和她古怪的性子也是有关的,众人皆道苏瑾珩乃不治之症。
她可不信,这世间还有她治不好的病症?
前来大致看了几眼后,白婆婆扭头就要走,只说不愿治,可莫名其妙的问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后不晓得怎的又愿治了。
白婆婆给苏瑾珩开了方子,说是喝了药后会将毒血逼出,只要苏瑾珩能将毒血吐出,不出一日便能醒过来。
今日纪言蹊进帐前,苏瑾珩吐了血,现在所有人都在看他是否能醒过来。
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纪言蹊虽然多少觉得有些许蹊跷,但还是决定出去会会那位白婆婆。
毕竟依着白婆婆的性子谁也不晓得她何时会离开,所以需要注意什么一类的问题,还是要早些请教为妙。
纪言蹊走出门去,第一个瞧见她的人是云烈,云烈大抵是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儿,呆愣了片刻不等纪言蹊打招呼,便抬腿消失在了视线之内。
云烈的黯然离场,纪言蹊并未注意到,所有心思都扑在了白婆婆身上,温和有礼的询问白婆婆吃食用度上是否需要注意什么。
白婆婆瞧着纪言蹊举止有礼,便也多了几分耐心与她交谈。
一边聊着还不忘上下打量纪言蹊了几眼,模样算不得倾国倾城却灵气逼人,想来日后是个有福气的。
视线略微下移,白婆婆的视线便聚焦在了纪言蹊腰间的香囊上,制作风格与苏瑾珩手上那只如出一辙。
“纪姑娘,你可知道苏公子手中那只香囊的来历?”
“是我送的。”
面对纪言蹊的直言不讳,白婆婆神色显然有些激动,“那香囊上的玉珠也是你的?哪来的,络子中间那颗药珠哪来的?”
纷繁杂乱的思绪一同涌入脑海,呼之即出的结论在纪言蹊心头过了一过,她便佯装被吓到了般退后两步,低声道。
“香囊是我赠与云澈哥哥的不假,但那络子我着实不知……”
白婆婆闻言似乎有些失望的低了低头,沉默片刻才道:“无妨,纪姑娘莫怪,是老婆子吓着你了。”
纪言蹊又客套了几句,忙借口照顾苏瑾珩离开了。
苏瑾珩现在由旷达他们照顾着,纪言蹊便去了小厨房帮着煎药,拿了把小扇子煽着火,思绪却不晓得飞到了哪里。
看来,白婆婆从不肯医治到医治的态度转变,其原因多半就出在香囊上那颗珠子上。
那珠子是顾神医给的,白婆婆又是一位隐居名医,由此可见两人之间必有关系。
虽说这样撒谎欺瞒白婆婆,纪言蹊心里多少有些歉疚,但纪言蹊却也不敢真的就直接告知白婆婆事情原委。
一来,她并不清楚白婆婆与顾神医之间有何渊源,万一是仇敌那可就糟了。
二来,苏瑾珩身子未愈,纪言蹊哪肯放白婆婆走?
煎好药照顾苏瑾珩喝完,云烈便过来找了纪言蹊,说是想找她聊聊。
纪言蹊点点头,跟着云烈出了帐篷。
云烈找了一处残破的烽火台,此处虽然已经残破不堪,但视野极好,登上烽火台便可瞧见那片漫无边际的沙漠。
云烈先是问了纪言蹊路上的事儿,又不着边际地说了些旁的话。
纪言蹊心不在焉的听了几句,蓦地就想起了那日秋霜的话,秋霜说她与云烈暧昧不清。
这话不管真假,于云烈、苏瑾珩和纪言蹊三人的关系而言,都是一种伤害。
“云烈,我……”
“小矮子,你听我说完好不好?”
纪言蹊开口本想将自己的心思坦白告知与云烈,可奈何她才刚刚开口,云烈便气急败坏地打断了她的话。
“有人跟我说,从未见过我这般怂包的混世魔王,明明打架耍狠比谁都厉害,可攒了满腔的喜欢,却半句也说不出口来。”
漫天的黄沙之中,一袭红衣的少年立于其中尤为显眼,比红衣还要显眼的,是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
他静静的看着纪言蹊,随即唇边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眼眸中柔情再难藏匿,“纪言蹊,我好喜欢你,可是……我没办法继续喜欢你了。”
纪言蹊的呆愣,似乎在云烈意料之中,他并未觉得有多大失落,只是淡淡笑着往下说到。
“或许从一开始,我就错了,我所谓的爱只会叫我们三个人越行越远。你和云澈真心相爱,即便中间有过挫折、争执,也不是我们这些外人可以插足的。所以,我愿意退一步,继续以朋友的姿态与你们相处。以后,云澈依旧是我最好的兄弟,你也是。”
纪言蹊薄唇轻抿,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眼里的波澜起伏,也挡住了云烈炙热的目光。
“云烈……我……谢谢你,我会和云澈哥哥好好相处的,你也要好好的,早日找到那个值得你去爱、去恨、去付出、去陪伴的人。”
“被你这般一说,叫我又有些不甘心了。”
云烈半开玩笑似的说了句,可后面一句话里却溢满了挡不住的期许,他说:“小矮子,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我会比云澈早些遇见你的。到时候,我可不会把你让给云澈了。”
纪言蹊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云烈也瞧出了她的尴尬,笑了笑又插科打诨了几句,便嚷着饿了率先下了烽火台。
临下台阶时,云烈呢喃了一句什么,纪言蹊还没听清,那话便被淹没在了呼啸的风声中。